「裴家大郎裴律前來接親,家妻張華何在?」
裴律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距離張府僅僅只有五十步之遙的地方,然後停下腳步。
他那雙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變得猩紅無比,眼眶之中滿含淚水,仿佛隨時都會滾落下來一般。
他的嗓音因為激動而略帶沙啞,每一個字都說得異常艱難,但依然強撐著站在原地,用堅定而又響亮的聲音喊出了一句話。
此時此刻,張府門外的景象令人觸目驚心:一邊是幾十具被白色布匹嚴密蓋住的冰冷屍體,另一邊則是身著大紅喜服的裴律,以及那一頂鑲花戴錦,通體鮮紅的八抬大轎。
這樣強烈的對比,使得周圍圍觀的百姓們不禁紛紛搖頭嘆息,更有一些性情柔弱的人,當場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低聲啜泣起來。
仿佛是沒有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回答,裴律不甘心的再次高呼: "裴家大郎裴律前來接親,家妻張華何在?"
他的聲音如同驚雷般響徹整個張府門前,一時間所有的嘈雜聲都消失不見,只剩下一片死寂。
就連主簿劉善和那些差役們,也被他的氣勢所震撼,臉上露出動容之色。
只是這一次依然沒有任何人回答他。
"裴……裴家大郎……裴律前來接親,家妻……張華何在?" 裴律第三次開口叫道,與前兩次不同的是,這次他的聲音已經不再像之前那般清亮悅耳,其中蘊含的更多是無盡的絕望。
他的神情愈發憔悴,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著。
是的,不會有人在回答他了,那些往日裡愛他、敬他之人都化作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躺在五十步之外的地方。
這最後的五十步路,註定只能由他獨自走完。
裴律咬咬牙,艱難地向前邁出一步,但僅僅只是這一小步,就好像抽空了他全身的力量一般。
他身體猛地一晃,一個踉蹌,完全無法自控地朝著地面撲倒下去。
好在身後的僕人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公子!公子您沒事吧?"僕人們焦急地呼喊著,然而這些聲音傳入裴律耳中時,卻顯得如此遙遠,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不遠處那一列列屍體,眼神空洞而呆滯。
在僕人的攙扶下,他踉蹌著、顫抖著、跌跌撞撞的地朝前走去。
方才那個身披大紅喜服、風度翩翩的青年早已不見蹤影,如今的他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悲傷與絕望。
「裴律,你不要太過傷悲,你的妻子或許還沒死。」劉善終究是不忍心看著這個青年悲痛的模樣,他輕輕的開口安慰道。
「什......什麼?」裴律有些茫然的抬起頭來看著劉善,下一刻他終於反應了過來。
「哈哈,她沒死,她沒死,太好了,大人,張華在哪裡?她在哪裡?」裴律激動得語無倫次,雙手緊緊抓住劉善的胳膊,力道之大甚至讓劉善都感到有些疼痛。
他的臉色因為極度的興奮而變得扭曲,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著,表情似哭又似笑。
然而,這種喜悅僅僅持續了片刻。
劉善接下來說的一句話如同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了裴律的心上,將他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撲滅:「張貴的女兒張婉兒、張榮的妻子秦氏以及他們的女兒張嫵、還有你妻子張華,我們並未找到她們。」
「您……您的意思……是她們失蹤了?」裴律大口喘著粗氣,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
剛才經歷的巨大情緒波動仿佛抽乾了他全身的力氣,此刻的他就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般癱軟無力。
劉善默默地點頭,算是回應。
裴律整個人僵住了,眼神空洞,呆呆地望著前方,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
一旁的差役們見狀,幾次試圖催促裴律起身,但都被劉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