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谷棧道。
義賊並未急於逃走,而是死守於棧道另一頭。只要占得這「兩馬之險」,他們便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仇蓉明知不得放義賊入禁谷,只得下令囤守潼關,派船去駐地尋求支援。
眾兵在棧道前熙熙攘攘,剛踏上一步,箭矢飛來!那士兵慘叫著跌入深谷。
慘叫一直聽不見了......恐怕摔成了一灘肉泥。
萬丈深淵,必死無疑。前有惡豺,後背黃河。
眾兵舉盾在前,抵擋箭矢,不料義賊又停止攻擊。
李天勝道:「這是義賊在磨咱們。可惡!」他明知不是辦法。
忽然有人拍了拍他肩膀,是仇蓉。還有那位極易被人忘卻的弓箭手。
「我信不過,既然軍中有奸細,你就與白羅一道尾隨而去,見機行事。」
白羅正是那位弓箭手,道:「這是僅存的一條船。」
仇蓉道:「正因如此,你們不容失敗。」
李天勝已悄悄登上了船,道:「你的命就是我們的命,就等我們的好消息吧。」
兩人沒有點燈,借著夜色的掩護,越飄越遠。
仇蓉心知這是一場賭局,成王敗寇,活就是勝,死就是敗。她轉身尋找隼不言,卻沒有找到。
聞見禁谷棧道一陣喧嚷。隼不言撥開人群,來到盾後。
眾兵驚呼:你是不要命了!休想走出這裡!」
隼不言一把推開眾人,孤身直入。
「切,真是個不要命的瘋子。」盾陣又合上,不再會打開了。
隼不言行走在狹窄險極的棧道中,底下萬丈深淵,稍不留神便落得個粉身碎骨。
「報!有人殺了過來。」
黃老大瞪大雙眼,道:「多少人馬?」
「一個。」
「一個是什麼意思,只有一具人馬?」
「是一個人,連馬都沒有。」
黃老大忽然變得又驚又怕,他喊道:「混帳!看我弄不死他!」
——萬箭齊發。
隼不言僅僅出了一劍。
箭雨疾風起,飛血不沾衣。這就是他苦練的境界!
「他使的什麼妖術?」眾人驚呼之中,唯有黃老大很冷靜,他道:「竟然是劍氣,四年前開始,無數江湖門派都被趕盡殺絕,能使用劍氣的高手已經是鳳毛麟角了,沒想到還能親眼見到。」
隼不言已進入大炮射程,義賊自然猶豫著是否開炮。
他們猶豫,黃老大卻已親自上陣。
「這...若炸斷這條棧道,將來不利於我等攻取潼關。」
「可是不誅此人,一輩子也攻不進潼關。」
炮火紛飛!
待塵煙散去,他依舊從斷崖邊走來,步伐不緊不慢,沒有任何東西能將他攔阻。
黃老大沉默了會,道:「取我戟來。」
殘陽如血。
風聲縹緲迂迴,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黃老大飽經風霜的老臉染上鮮血,在潼關城牆上搖搖晃晃。
隼不言擎劍默默看著。
賊當然是被吊死的,輸的如是他們,也難逃被吊死的厄運。
剩下俘虜關押在鐵籠子裡,他們面面相覷,如豺,如狗,如失去一切希望的動物。他們斑駁的眼袋,乾癟的嘴唇,和充滿絕望的雙眼卻在訴訟著戰爭的恐怖。
「餵...小伙子。」是個腿腳殘疾的老婦,她膝蓋以下已被截去,臉上沾滿污泥,很難再與人聯繫到一起,而她身旁那個孩子,手裡卻拿著的玉簪,準備對付隼不言。
老婦人帶著哭腔道:「孩子啊,不要,不要......」她將玉簪推了回去,竭盡全力地穩住哭腔,道:「請你...帶走這個孩子。」
隼不言道:「不行。」
老婦人又重複了一遍「帶,走,這個孩子。」她的聲音很輕,隼不言卻覺得心頭無比沉重。
他究竟要不要帶走這個孩子?
就算他們是兒童婦孺,終也要處死或被當成奴隸。
隼不言走進鐵籠,他與那老婦人湊得很近,甚至能看見老婦人眼角的皺紋不停伸展。
——「你們為何當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