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昏黑。
塌陷的牆壁如同鬼影一般恐怖,不知何物在水中遊動,捲起陣陣暗流。
隨著探索的深入,汐野開始感到胸口的壓迫。
鮫人最大的下潛深度是五千米,現已來到了約莫三千米的深度。遺蹟建造所用的材料特殊,方能抵禦深海的強壓。漆黑的海水中,躺倒著碎石與屍骨,旁邊搏鬥的痕跡,已有千萬年之久。
想必是試煉者觸發滾石機關,一路逃進這裡,結果又遭萬箭穿心而死。
屍骨因長期浸泡在水中,箭矢與箭身都已腐化,箭頭卻還牢牢地釘在白骨中。
這位戰士死時必然悽慘......
滾石也撞得過道四分五裂,四周都撞出了裂縫,大則丈余,小的才剛好摸得進一隻手。
汐野翻入裂縫,便來到了正下方的通道。
海水愈黑,也愈加寒冷。
黑暗的盡頭卻有光。
光是那麼美好,任何看見它的生物都免不了飛蛾撲火的命運。
汐野也朝那光芒游去。
那光是由圓球形狀的物體所發出,縱然微弱,卻有著難以名狀的美麗。
汐野伸手摸去,發光的圓球卻避開了。
昏暗冰冷的海水中,它就像一隻橘紅色的燈籠,不見打燈人,卻緩緩地漂動著。
過道因為塌陷的緣故,積滿了碎石與金磚,汐野在其中遊動極其艱難。
他忽然停下來,他知道不能再向前。
微弱的光芒中,他見到一張巨大醜陋的魚臉!
汐野在諸多海域遊歷,曾也聽說過海底怪魚的恐怖傳說。
這種魚能活千年。
這一千年中,肉身仍能不斷生長,一些長到百歲的魚,已如肥牛般巨大。它的頭部與身體同等大小,有長到嘴外的利牙,面目異常猙獰可怖。
最奇異的就是它額頭生有一根細長的肉柱,肉柱末端會發光,吸引那些追逐光芒的獵物。
汐野捏緊叉子,魚尾緩緩地拍動著,向後游去......卻見那發光的圓球沖了過來!
汐野一個猛子扎出裂縫,兇猛的水流衝擊著他的身體。如要激出這麼大的水流,那至少是兩百年以上的古魚。
——轟然巨響!
整面牆壁被撞得粉碎,那條古魚也對汐野露出了犬牙。
汐野卻沒有逃,他將鋼叉平舉在嘴前,吼出驚天動地的聲波!
鋼叉抖動不止,金磚已被震得粉碎。
在另一邊的天舞與隼不言察覺異樣,兩人的雙耳已被震出血來。
尤是隼不言,耳膜已被震裂,他就捂著耳朵,話也沒說,血一直從手掌間溢出來。
半晌,隼不言道:「什麼聲音?」
天舞道:「是鮫人的次聲波,只是沒想到如此強烈,在鮫人中也是極為少見的。」
隼不言稍稍緩和過來,他摩梭著石柱上的劍痕,道:「我們走了多久?」
天舞道:「快要半個時辰了。」
說完,她也陷入了沉默。
她周圍還是一樣的過道,一樣的陳設,仿佛從來沒有走出這裡,不禁絮叨:「這條路究竟有多麼漫長?」
隼不言道:「或許我們根本沒有走出這裡。」
劍痕是他在石柱刻下的,兩人走了那麼久,卻終究回到了初始的地方。
天舞回頭看去,正是來時的路。
牆邊仍倚著一具餓死的屍骨,還有投去試探陷阱的長槍,位置與之前完全相同。
誠然,他們已迷失。
明明是一條筆直向前的路,他們卻總會在不經意間折返,回到起點。
天舞道:「這次我們長個心眼,每走一小段路,就留下一段不同的標記。」
兩人便又向前走,每走百步,天舞都會將長槍刺入地面的縫隙,而隼不言就在長槍旁邊的金磚上刻下一、二、三、四等數字。
不知不覺,兩人一共走了四百步,當抵達第五百步時,卻已見到了刻著「一」數字的標記處。
他們又回來了。
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隼不言踩了踩地面,用手指丈量高度,這確實是一處向上延伸的過道。也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