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真有些拿捏不准,不敢妄動。
沙齊道:「身中劇毒的是我們,為何你反而更是焦急,定要催著我們儘快服下?」他這話一起頭,隊伍中也有不少人發出置疑:「是啊,難道藥里有什麼古怪?」
程嘉華臉色沉了下來,冷笑道:「原來正派人士處事如此謹小慎微,瞻前顧後,怪不得給那魔頭獨成其事,我算是明白了。」一名弟子怒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說什麼呢?」程嘉華道:「說你們一點都不懂得用腦子!如果我真是五毒教的人,眾位原已身中劇毒,只須不送解藥來,到時自然了賬。何苦要我再來另贈毒藥?那不是多此一舉?我知道另有人要說,是讓我藉此賣好,放鬆了你們戒心,就可打入內部,刺探情報。嘴長在人身上,憑著三寸不爛之舌,還不是想怎麼說,就怎麼說?那我也不必再多辯駁。你們不服解藥,毒發身亡的也不是我,我來給你們操那多餘閒心作甚?」眾人聽他話里盛氣凌人,不如先前謙恭,但人在氣急下難免口不擇言,難道還真是冤枉了他?只是人命關天,誰也不敢拿這初次相逢的陌生人一星善念做賭。
陸黔道:「你們都信不過我徒兒,有本事的就硬氣到底,誰都別服便了。嘉華,你如今可是施恩一方,用不著給他們苦苦哀求。別人懷疑你,難道我這個做師父的還會懷疑你?你就讓我服罷。」程嘉華怒氣未消,將手中一隻瓷瓶遞了過去,叮囑道:「只服一粒,直接吞下即可。待會兒感到肺腑間升騰起一陣熱騰騰的暖意,那就是毒氣漸消,內力也在慢慢聚攏之象,不必驚慌。」
陸黔道:「是了,是了。」接過瓷瓶卻不忙開,先在手裡翻來覆去的反覆把玩,仿佛突然對瓶身上的碎花產生了興趣。那藥瓶只作最尋常封束,瓶口堵了個軟木塞,塞上綴著幾縷艷紅色的毛穗兒。陸黔指間撥弄著絨毛,或握或揉,或搓或繞,道:「還是我徒兒厲害,不像那群大英雄,除了發發牢騷,就是嚇得講不出話。可惜這年頭好人難做,你有心救他,人家未必領情,還要倒打一耙,說你想給他吃毒藥呢。」沒一會兒,那絨毛已給他捏成了一團枯草相似,手指順勢滑下,碰到了軟木塞,本來輕輕一拔就能除下,他卻像個從沒見過瓷瓶的三歲小兒,一手托瓶,另一手拇指、食指輕輕捏住瓶塞,左右擰動,一邊自言自語:「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如今眾位防人之心卻是太過,好像除了自己,其他人便儘是些大奸大惡之徒。那害人之心嘛,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或止名利二字,也夠觸動惡念了。」遂將瓶塞拔下,探指掏摸,道:「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辯,辯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聖人不積,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我便是信該信之事,疑可疑之人,這才常能成其事,時時化險為夷,得成善道。」
那瓶口狹小,他一指伸入即已塞滿,還怎能再取出藥丸來?他說幾句,就向四周張望幾眼,最終無法,只得傾斜瓶口,將藥丸倒入掌心。那丹丸呈朱紅色,一粒只如指甲蓋大小。一個不慎又倒得太多,湧出二十來粒。陸黔逐一翻找,似在觀察色澤、形狀,自語:「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且看是揀到了哪一粒。」磨蹭了半天才算選定,將其餘丹藥一粒粒拈起,放入瓶口,道:「這解藥配製不易,可千萬得小心些。一旦漏脫一粒,我的罪過就大了。」
終於將能拖延的招數使了個遍,就盼著有人見他要服,不甘落於人後,先搶來服下,那就做了現成的替罪羔羊。可給他明勸暗激的說了一大通,四周仍無一人受其所動。
陸黔心道:「這一回可尷尬了。如果我服下後立即毒發,旁人便知嘉華不懷好意,自會將他拿下,他們也不會再服。可我中毒也中過了,那是救不轉來。給這群人做了唯一的替死鬼,豈不太是冤枉?但再堅持不服,剛才夸下的海口就掛不下臉,終會遭人恥笑,說我是個光說不做的無恥之徒。」將手掌來回傾側著,藥丸在掌心間緩慢滾動。本來他不說還好,高談闊論的越久,反是吸引了眾人目光,都齊齊注目在他身上。陸黔深恨剛才一時糊塗,竟會強逞一勇,落到騎虎難下,也成了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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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程嘉璇隨著江冽塵和紀淺念前往東蒙山,這是五毒教在中原的臨時據點,回來這一趟,主要是看看景致布造,順便取幾件教中
第二十七章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