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冽塵目光復轉倨傲,淡淡道:「那些螻蟻鼠輩,他們動不了我,我也從來不放在心上。有你一個,足夠了。」玄霜心頭突然湧上一股身為強者的無奈,實不敢想,自己未來的結局也會是如此。霎時間卻有種同病相憐之哀。嘆了口氣,道:「別說得好像臨終託孤一樣。對了,李亦傑今天有事求我,我就叫他去尋那種暗器來給我看。倒要好生研究一番,看它到底有何奧妙。」江冽塵眼神一掃,道:「怎麼,你也想用它殺我?」
玄霜一腳踹了出去,喝道:「滾你的死去!我早就說過了,我要殺你,定會堂堂正正的殺。你以為我就是個言而無信之人?」見他那副慘象,又覺不忍,語氣略微放緩,道:「我都是為了你好,打算查明以後,跟你說個清楚,可別稀里糊塗的死在這些暗器上。妨礙了我的復仇大計,我饒不了你。」
江冽塵神情黯然,道:「是麼?多謝你了。」要講緣由,只怕兩人都難說清。但玄霜卻是所有人中,真正關心他的一個。不知是因這段異緣下的師徒之情,還是他本性善良若此。既然不願明說,也就暫留餘地。隨後又問:「李亦傑求你什麼?」
玄霜道:「憑什麼要告訴你啊?」江冽塵微微冷笑,默然半晌,道:「如果他吩咐你任何事,你會不會出賣我?」說這話時全沒了玩笑意味,語氣中甚或有幾分沉重。玄霜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道:「我才不做小人!他有本事,叫他自己去查啊!喂,你有閒心管那些,不如隨我去看看小璇。她要是知道你來看她,一定開心得發瘋。這樣一來,病就好了……」越想越是起勁,探手便去拉他衣袖。江冽塵不動聲色的將袖管抽出,道:「我絕不可能愛上她。你讓她忘了我就是。再執著於此,對她不會有任何好處。」
玄霜道:「是啊,我也是這麼勸她。誰叫我人微言輕,說出來的話,她根本不肯聽呢?是你自家的孽債,還要你去了結才管用。」頓了頓突然心生一計,道:「我老實告訴你,李亦傑最近可沒工夫搭理你。他正為私事忙得焦頭爛額呢。」江冽塵心下轉得幾轉,要屬李亦傑的私事,儘是在女人間周轉。不是為沈世韻煩心,便是為師妹鬧懷。而從近來推想,多半是因南宮雪一事。念及上次在潮州,正與上官耀華相對僵持,還是福親王及時趕到,解開僵局。事後憤懣難平,索性一把火燒空了水月庵,隨手殺了幾名年老尼姑,卻仍未能捉到南宮雪,也不知她究竟逃到了何處。自己這些日子來東奔西走,除慣常屠城陷地外,搜尋南宮雪的下落也是首要目的。既立志要對李亦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就絕不能失去這要緊籌碼。本待向玄霜打聽一二,但一來他未必盡知,即使暗地裡得著些小道消息,所言也未必詳實。二來不願依靠徒弟行事,最終仍壓下未提,只道:「李亦傑正是這樣的人,在他眼裡,永遠有些亂七八糟的事,比江山天下更重要。卻偏要立志拯救百姓,千方百計的想消滅我,實在可笑。」
玄霜道:「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小璇她待你這樣好,便是再冷血無情之人也會感動。你就算去看她一眼,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推三阻四的幹什麼來了?莫非你也有什麼『私事』要辦?」
江冽塵冷冷的道:「囉嗦。我一樣也不愛。告辭了。」說完當真抽身遠走。玄霜站在荒林間,眼睜睜地看定他背影,沒來由地升起一陣感傷,又佇立許久,心想自己對他,也不過是難解二字涵括。這樣的傷心人,卻偏偏是天下間首惡的魔頭,此事豈不滑稽?嘆了口氣,這冬夜森寒,默默看定呼出的一縷白煙在空中逐漸消散,直到一縷輕影也無,才轉身回到吟雪宮。頭一步先趕去探看程嘉璇,見她仍是生息全無,手掌冰涼,單以輕微觸感,一如握了幾塊碎冰。輕嘆道:「小璇,你還真懶。這一覺到底要睡到幾時去?哼,你就好了,什麼也不用做,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讓旁人為你奔忙,連我都忍不住想同你掉換了。這可不依,等到你醒了,一定要多為我做幾件事,彌補我吃下的虧。」強撐著說笑幾句,眼眶漸感酸澀。太醫向來說此病最難治處,正在於其中難解毒素,壓制心脈。如今好不容易已給她服食過解藥,假如靜養幾日,仍無起色,那就等於最後的一點指望也破滅了。嘆道:「小璇,你為什麼還不肯醒過來呢?我寧願你醒後,一見著我不在你身邊,就大發牢騷,罵我幾句,或許我反會開心得多,就是別像這樣死氣沉沉……喂,我
第三十四章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