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傑心道:「剛才那人是幾時到得門外,連我也未曾察覺……非是自誇,他的目的倘若僅是調虎離山,一開始就應刻意弄出些響動才是。卻為何始終匿跡不發,直到給人叫破?不錯,他們有能力躲得無影無蹤,殺人於無形,又何必將一件輕而易舉之事攪得如此複雜?況且,他怎能確保,我們定會全員出動?哪怕僅有一人留守,他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盜寶,亦不可得……吟雪宮中有什麼寶物,自然是韻兒本人最清楚。如果當真重要到了值得旁人下苦功來盜的地步,周邊定然防範加倍,怎樣也不會給人輕易得手。是以這盜寶之說,不管從哪方面推理,都絕無可能成立……」正想暗嘆南宮雪江湖經驗究竟稍遜一籌,視線一轉,卻見她目光也正望向自己,狡黠一笑。李亦傑不由驚得呆了,莫非南宮雪明知真相,卻是有意騙沈世韻回宮查看,好給那人拖延時間?她是希望消息能傳到皇上耳中的?雖說能令他提早設防,固然是好,但一想到意味著自己與他的君臣之誼同時破裂,心裡總是如刀割一樣疼。
沈世韻卻似突然想起些什麼,道:「不錯,隨我回宮!」不等李亦傑答覆,掉頭便走。三人趕回吟雪宮,見殿中空空蕩蕩,小房內仍是如離開時一般無二。沈世韻冷笑一聲,斜倚窗前,道:「果然不錯,看來別人假殷勤送來的東西,果然不能信任。小璇這賤丫頭,現在只怕已到了乾清宮啦,再追也是無用,等她回來,看本宮再如何收拾她!」李亦傑一怔,道:「你說小璇?她……怎會如此?」本來他對程嘉璇始終不無惡感,但後來聽聞她一切所造孽賬,倒並非出於本意,反而是受人指使。至於那幕後之人,更牽扯出幾段陰晦真相。背後的隱秘是他所不願深究,最後索性不了了之。但心裡卻也始終橫亘著陰翳,甚至不知該去恨誰?聽沈世韻說得刻毒,暗自打了一個寒戰,下意識勸道:「就算小璇眼下不在宮內,卻也不能斷定那人便是她。這孩子膽量很小,為人也算老實,料來不會做出告密諸事。」沈世韻冷笑道:「不會告密?縱然在皇上面前不曾多口,對她義父,可不知通風報信過幾回!她一開始就是安插在吟雪宮的眼線,以為我會不知?膽敢在本宮眼皮子底下造次,我容忍她到現在,已是賣足了攝政王面子。另一方面,是不想給七煞惡賊稱心如意。但這樣的丫頭,若不嚴懲,怎能樹立本宮威信?」
南宮雪嘆道:「她是小孩子不懂事,別人讓她做什麼,只管好言好語的哄上幾句,她也就乖乖照辦。你又何必同她一般見識?收服一位下屬真心,豈不比抬出一具死屍更具成效的多?退一萬步講,你是主,她是仆,地位究竟不同……」沈世韻冷冷道:「她已經不小了,要是連這一點判別是非,自行做主的能力也無,讓她活著由人擺布,不如死了的太平。哼,聽你的口氣,你以為本宮是在臨死拉墊背的麼?那真是大錯特錯!不過是為她背叛我,施加的一點懲罰而已。如她一般卑賤的宮女,又怎配給我陪葬?此前利用著她,同時從攝政王一邊套取情報,以為己用。如今我二人正式商定合作,你以為,他還用得著這顆名為義女的棋子?引渡的橋樑發揮過效用,留得再久,只能令旁人有機可乘。李夫人從未聽過棄子之道麼?天堂有路她不走,怪得誰來?她背叛我,時日也不短了,同當年洛瑾犯下同樣罪衍,所不同是洛瑾尚有悔改之心,未等本宮料理,先就引咎自盡,省去其後諸多麻煩。小璇卻是至今全無悔意,只怕對自身罪過更會理直氣壯。她以為愛上一個人神共憤、正邪唾棄的邪魔外道,自己便算高人一等?本宮早已說過,最痛恨下屬背叛,她這卻算有心來挑戰權威是怎地?那好啊,本宮就奉陪到底,讓她看看,她偉大的堅持,會帶來怎樣偉大的結局。」
南宮雪一時語塞。聽沈世韻所言,無論有無今日之事,都是早已打定主意處死程嘉璇。心中也不僅為她眥睚必報的性子所嘆息。但倘使另換角度,站在她的立場,是否真能容一個眼中釘時時刻刻出賣自己?李亦傑還想再勸,門外忽而傳來一陣響動。兩個人影悄悄閃進宮來。一個聲音道:「宮裡沒人……唉,多謝你啦,這可算平安過關了。」過得片刻,另一個聲音道:「卻有古怪,他們都到哪裡去啦?」
李亦傑一躍而出,喝道:「什麼人?」房外光線暗淡,卻能看到一對男女瑟縮著站在殿中,相互依偎著,正是湯遠程與程嘉璇。而更意外的,程嘉璇身上竟還披著湯遠程一件外
第三十八章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