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傑微一偏頭避開,抬手扣住他右腕。玄霜變拳為掌,直切李亦傑脈門,左拳片刻不停,又向李亦傑左肋擊到,喝道:「第二招!」李亦傑運起內力,前胸硬如磐石,拼著挨了他一拳,趁他指骨震得一痛之機,迅速抬手將他左腕一齊扣住。然而右手未加抵禦,被他掌刃震動氣血,五指一張,鬆開了他右腕。玄霜掌心在半空兜轉,向著地面猛擊一掌,借反彈之力,右足頓地,猛然抬起左腳,腳跟狠砸李亦傑側臉,喝道:「第三招!」。李亦傑見這一腳好大力道,在半途變招也全無機會,是有意要向他下重手,此時只將他當作了生死相搏的敵人,而毫不顧惜師徒之情。真不知該喜抑或該悲,腦袋向後一讓,捏著他手腕將他拽起,在空中輕輕一掄,向旁甩出。玄霜腕骨奇痛,忽又感到自己失去重心,向旁飛出,以下落之勢判斷,必然是肩膀先著地。他只不願給李亦傑看了笑話,使出全力,以手臂在地上奮力一撐,借力彈起,雙腿呈一直線,蹬向李亦傑胸口。李亦傑雙手齊出,扣住他腳踝,玄霜人立而起,此時所處比李亦傑還高了些,大模大樣的雙手下撈,取他頭頂石塊。李亦傑稍一偏頭,為他這招隨機應變的靈活勁贊一聲:「好!」還沒等他得手,雙掌便是向外一推,玄霜向後平平飛出,因方才乃是直立,落地時也遠不及先前的狼狽。但這一聲「好」也惹得玄霜不滿,心道:「你倒挺悠閒!跟我比武,還在拉教導徒弟的臭架子。」
又拆數招,玄霜漸感力不從心,他先前大聲報出次數,也是為成功後向師父炫耀一番,然而這比法也沒自己料想的容易,久攻不下,連聲音也不再響了。此時早拆過了十招,玄霜卻仍在奮力苦戰。李亦傑見他習武專注,平日裡難得有此較計良機,也不忍打斷。玄霜雖知李亦傑刻意容讓,但戰局若是拖延過久,即便得勝也是面上無光的很。明的打不過,盡可在暗地裡耍些小花招,否則何來「兵不厭詐」一說?想到每當他提起韻貴妃,臉上總不自覺的現出溫柔笑意,相處時也總是百依百順,既恭敬,又似有所顧慮,不敢過於親昵。雖然不知他們是何關係,也定能藉此做些文章。一陣揮拳猛攻,擾亂他心神,繼而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師父,您跟我額娘很早就認識了是麼?」李亦傑聞言一怔,他如今處境尷尬,玄霜是心上人的親生骨肉,可孩子的父親卻不是自己,每次面對玄霜,怨也不是,疼也不是。有時想將他舉到頭頂,像個奴僕般的伺候他;有時看到他心裡就陣陣發苦,連話也不願對他多說。不管怎樣,有關沈世韻的話題總是儘量避免在他面前展開。現在聽他開口發問,不免神魂不屬,訕訕的答道:「啊……呃……算是罷……」
李亦傑面上藏不住事,玄霜稍一打量,便知這句問話給了他極大刺激,並已準確切中痛處,暗自得意。打鐵要趁熱,加緊追問道:「有多早?」李亦傑剛要張口,眼睛忽被樹蔭間射下的陽光晃得一花,肩上挨了一拳,神智倒清醒過來,面容一肅,喝道:「亂講什麼?與高手過招竟敢胡思亂想,豈不給了對手可乘之機?」玄霜心道:「我便是要捉你的可乘之機。嘿,你堂而皇之的自稱高手,真不害臊。」李亦傑又開始了千篇一律的訓誡,道:「比武時生死繫於一線,即是切磋,也不可輕忽。當時應通達物我兩忘,眼前只有對手,他的攻勢,須得下意識的抵擋,見招拆招。全副心思,都要集中於窺探破綻,在間不容髮之際,出手制敵,讓他不能抵擋。」玄霜才沒心思聽他老生常談,腦子裡轉著各般念頭,猛又聽李亦傑大喝一聲:「這是第幾招?」
玄霜道:「唔,大概是第七……啊,不,或是第六……我也記不得了!」明白裝糊塗也拖不了多久,還得設法速戰速決,倉促間想不到什麼好主意,雙眼瞪大,看著李亦傑身後,假裝吃驚的叫道:「咦,額娘,你也來瞧我們比武了?」說完深感幼稚,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將這句傻話吞回肚裡,垂著頭無地自容。然而再精明的俠客,一碰上與自己心愛女人相關之事,也會失了冷靜,心甘情願的墮入圈套。這個被千百人用濫的小計謀再次騙過了李亦傑,他大喜回頭。玄霜知道機會只有一刻,剛見他脖頸偏轉,立即蹬地躍起,腳底與他腦袋同高時,上身後仰,與地面平行,雙腿一前一後,左腿伸直,右腿蜷曲,踢向他頭頂石塊。待李亦傑醒覺中計,已不足救,石塊飛離頭頂。李亦傑忙伸手去撈,玄霜右腿彈出,將他手腕踢偏。身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