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傑給她說得面紅耳赤,訥訥道:「當然不會是我……那,那你又能肯定當今的皇帝會成為一個好國君麼?」沈世韻道:「最起碼,他不會像某些人一樣一根筋,一意孤行。再說他良心很好,待我恩重如山,沒有他,也不可能有我的今天。只要他肯好好聽我,我就定當輔佐他保住江山基業。」李亦傑知道那「一意孤行者」說得便是自己,而沈世韻所言在他耳中聽來,沒理也變成了有理,何況她分析得絲絲入扣,又確是無懈可擊,難以反駁,只好自找台階下,道:「好,我們就一起努力。可若是有人心思歹毒,窮凶極惡,不斷殘害忠良,殺此一人能救得千百人,該不該殺?我當了武林盟主後,一直盡心竭力,務要剷除祭影魔教這個禍害。」沈世韻臉色陰沉,道:「剿滅魔教當然是眼下重中之重,由本宮親自督導,不用你費心。江冽塵更與我有血海深仇,我要看他死在我面前,這才快意。」接著仿佛也覺態度過於冷酷,恐對收心不利,用食指揉了揉太陽穴,道:「你的部下或許也有不少思想頑固老派,要說服他們須得花一番大功夫,辛苦你了。」李亦傑沒答腔,悶悶的覺得沈世韻身上已有些東西改變了,如今她雖然更聰明,處事更獨立,但二人間卻總有種疏離感橫亘其中,搜腸刮肚的尋找話題,沈世韻已喚過一名侍衛,附在耳邊低聲吩咐幾句,揮揮手令他去了,轉頭道:「李卿家……」李亦傑也剛好開口道:「韻兒……」相對都是一怔,李亦傑心道:「怎麼轉眼間就從李大哥變成李卿家,完全成了君臣關係?」壓抑著一陣陣泛上的苦澀,道:「韻兒,你先說。」沈世韻也不謙讓,道:「稍後本宮有貴客前來,請李卿家暫避,可好?」
李亦傑心裡老大不是滋味:「凡事總該講究個先來後到,哪有還當著別人的面,就另行邀客的道理?也罷,她既有重要客人到來,我這次要的就得讓位。」站起身,道:「說罷,讓我避到哪裡?」洛瑾冷笑道:「嘿,好會裝傻,內室是娘娘香閨臥榻,你也配進?看你兩隻賊眼盯著面前這大桌,要是躲在它下面,支起兩隻賊稜稜的耳朵,將我們商談的機密要事一字不漏全聽了去,那還幹嘛要你避?真是不懂拿自己當外人,你還當我們只想避嫌而已麼?說得清楚些,就是要你出去,滾得遠遠的,懂得了麼?」沈世韻道:「洛瑾,說話也不要太過直白。李卿家,你對皇宮不熟,不如就讓鬟兒帶你去御花園逛逛。」李亦傑本不願連累沈世韻聲名,皇宮原就是個半步走錯,都會給人捉牢把柄不放的所在,更何況韻妃娘娘如此受寵,背後嫉恨的嬪妃更不知有多少。但聽她說到「直白」,便在心裡冷笑:「管她是直白還是委婉,本意都要我夾著尾巴滾蛋。既然如此,那還何苦假客氣浪費時辰?你不想看到我,我也不用死皮賴臉的待在這裡惹你煩厭。」哈哈一笑,起身便向外走。沈世韻在後叫道:「李……你別走得找不見了,待會兒讓胡為去給你騰出間房,你也住在我吟雪宮中,常能照面,有事時便於喚你。」李亦傑心中又是冷笑:「是啊,我對她而言就是個招之則來,揮之即去的,在她心裡沒半點地位。那『騰』字用得可真是好。」誇張的作了個大揖,直拜到地,道:「放心,卑職就在附近候著,我不是三歲小孩,這地方雖說大了點,卻也無迷路之憂,更沒興趣陪你們玩捉迷藏,絕不敢誤了韻妃娘娘的傳喚。」說到「卑職」和「傳喚」時特意加重了語氣。看到沈世韻臉色變了變,想說話卻仍是沒開口,感到有了幾分報復的快感,掉頭便走。
裝著雄赳赳氣昂昂的沒行出多遠,心頭已暗有悔意,自責道:「李亦傑,你在發什麼瘋?說你是一根筋,真是半點都沒罵錯,心裡不痛快,卻去向韻兒發火?人家現在是身份高貴的皇妃,難道要她每個時辰都陪著你?總想著要和她見面,好不容易得償所願,真相見時卻鬧個不歡而散,向來新觀點最易取代舊印象,她以後一定再也不想見你了。」想到那種情形,實是生不如死。按說只要能陪在她身邊,看到她一顰一笑,在己更有何求?便該知足。又想:「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是我做錯了事,就該回去給她賠個不是,就算被洛瑾姑娘嘲笑幾句,大丈夫能屈能伸,又有何妨?」主意一打定,立刻掉頭往回。突然聽到小太監尖聲通報:「豫親王到——」李亦傑下意識的一貓腰,閃到邊側的一棵樹旁,看到當先一人身著官服,大步流星,走得氣勢十足。李亦傑在戰場上雖曾見過多鐸,但一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