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內極為奢麗,有著沁人心脾的薰香,隨處可見各種名貴綴飾,讓安厭極為驚訝的是眼前的一整面牆上都嵌入了透明的玻璃櫃,裡面灌滿了水,左右立著幾根巨大的紅玉珊瑚,環繞無數魚群,讓人覺得如進龍宮一般。
媚兒赤著腳朝著大殿的一側走去,用紈扇撐開珠簾,嘩啦啦甚微清脆,如同珠落玉盤。
珠簾後的兩側是山水屏風,媚兒直接坐在中間坐榻之下的階上,皎白的衣衫落下,搭在她的肩上,坐榻上半倚半坐著個身影,只是珠簾相隔,安厭看不太清。
但對方的身份是誰也已昭然若揭,他當即和聞人錦屏一同施禮道:「見過明月公主殿下。」
「賜座吧。」
珠簾後響起一道溫寧婉轉的聲音,似飛泉流玉,又帶著幾分懶散。
是個御姐。
安厭心想著。
「謝殿下。」
此前的女官和一名宮女搬了兩個凳子過來,供安厭和聞人錦屏坐下。
然剛落座,卻又聽裡面人道:「聞人錦屏。」
「妾身在。」聞人錦屏忙應道。
「過來。」
聞人錦屏不由看了眼身旁的安厭,見安厭對自己輕輕頷首,才起身款步邁入珠簾之內。
她也瞧見玉階雲床之上那人的容貌,穿著皎白的衣衫,神態安逸,身段豐腴,容顏艷冶,鳳眸狹長,黛眉間流溢著成熟的風韻。
冰肌玉骨、天香國色
聞人錦屏煞是驚艷,便又連忙矮下視線,旋即又覺得眼前這位公主殿下,似乎與神皇陛下有幾分相似。
隨後又覺荒唐,連忙驅散這念頭。
「靠過來。」明月公主又輕聲說道。
聞人錦屏依言繼續上前,直來到了床榻近前,看著倚坐在下方神態悠閒的媚兒,略一思索便也伏身下去,坐在了靠近明月公主的玉階另一側。
明月公主鳳眸細細端詳著聞人錦屏,聞人錦屏眼眸輕顫,她覺得明月公主看的似乎不是自己。
少頃,那尊貴之人輕聲開口:「你生得真漂亮。」
聞人錦屏當即應道:「妾身蒲柳之姿,幸入殿下之眼,殿下才是真正的國色天香。」
明月公主對她的恭維無動於衷,她鳳眸輕動,淡然道:「可惜。」
可惜?
可惜什麼
聞人錦屏心思玲瓏,結合此前的一些猜測,她的容貌的確更像母親多一些,薛氏年輕時也是大家閨秀,十分美貌。
她垂首施禮道:「妾身容貌是父母所賜,若是污了殿下之目,妾身替家父向殿下賠罪了。」
她話里意思單說替父親賠罪,也是意有所指。
珠簾之外坐著的安厭聞聲也在想,這明月公主和聞人云諫之間,似乎真有些什麼貓膩
明月公主抬眸瞧著聞人錦屏的模樣。
「聞人云諫怎麼樣?」
聞人錦屏臉上不動聲色,回應道:「勞殿下掛念,家父憂國之事,常常很晚才睡,幸有家母日夜伴其身側、貼心照料,家父身體還算康健。」
明月公主美目間流露出一份意外:「真是伶俐。」
她又重新側躺下去,神態安逸,像是對什麼都不在意一般。
「你對本宮有很大意見?」
「妾身不敢,殿下這話讓妾身惶恐。」
明月公主清霜般的玉容露出一抹惆悵,她道:「本宮叫你來,只是想看看故人之後。」
聞人錦屏神色一頓,垂首道:「妾身若是說了冒犯殿下的話,還望殿下恕罪。」
明月公主神情百無聊賴地說了聲「無妨」,她揚了揚玉臂,蔥細的手指落在媚兒的髮髻上撥弄著。
「我聽聞伱是雒陽第一才女,詩文琴律樣樣皆精,本宮恰好對這些也有些興趣,你若有意,可常來這兒陪我解悶。」
聞人錦屏心下思慮一番,暗想這明月公主或許是真沒別的意思,僅是因為父親的緣故
「妾身才疏學淺,這雒陽第一才女的名號是萬萬擔不起的,若是殿下不嫌棄,妾身也願為殿下鳴玉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