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強納入自己後宮,不顧非議不聽勸阻。
不僅如此,皇帝格外痴迷於看絕色佳人輕歌曼舞,常在宴會上逼迫朝臣們派出容貌極佳的女眷作舞,以供他觀賞取樂。
對此,裴西遒早積攢了太多憤怨。不僅看不慣天子行徑惡劣,更為自己早逝的長姊難過不已。
所以他一聽她說,要在沐蘭宴上獻舞,自然就猜測,這一定又是皇帝的命令。
他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兒,強烈的氣惱並著無端的慌神,泛濫得無處安放。
「他強迫你跳舞?當著所有人的面?」裴西遒捏緊了拳頭,忿忿道,「他又開始了。總這樣作踐人,把你們這些未出閣的小女郎當什麼?任人觀賞的玩物?如此荒唐,怎配為一國之君!」
她一愣,倒也沒否認什麼。
「天子腳下,慎言,慎言啊,」她似是覺得好笑,「不怕有心之人聽了,去御前參你一狀?」
「皇權,不是最大的,」他冷聲道,「民心才是。」
她聞言,再次愣怔。
「並非因為他是君主,因而所有人都要站在他這一方,」裴西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是,所有人都站他這一方時,他才是君主。」
足足過了半晌,她才忽然輕笑出了聲。
「你很特別。」她一字一頓。
特別?
她說他特別。
他剛剛,是被她誇讚了嗎?
裴西遒眼睫微顫,臉頰又開始發燙了。
「其實,沒關係的,」她故作輕鬆,說,「我其實,很喜歡跳舞啊。就算今夜要忍受著各異的目光,我也只當他們都不存在,只管自己跳得隨心自在,不就得了?而且——」
她望著他,燦然一笑。
「若沐蘭宴上,還有一人能真正欣賞我的舞,我只希望——那個人會是你。」
她稍一歪頭,耳邊垂髾也跟著晃了晃,盡顯其人清麗俏皮。
裴西遒有一瞬的飄颻恍惚。
懵懂的反應教她盡收眼底,令她「撲哧」一聲,以袖掩住了促狹的笑。
他不由得有些難為情,慌忙扭正了頭,怕自己拙劣的心思再被窺破。
只是,多想這條青石板路能再漫長一些啊,最好能迢迢無盡,能讓他與她一直這麼,並肩走下去。
裴西遒被自己腦中冒出的念頭嚇了一大跳。
可是啊,路總要走到盡頭。她之所往的殿宇,在他們視線內愈放愈大。
將她送達後,他便該離去了。
他在殿前站定,看她一步步踏上台階,想追問她姓甚名誰、是哪家的女眷。
糾結再三,終歸覺得不太妥當。
淺作了道別,裴西遒強迫自己立刻返身,斬斷自己優柔寡斷的心聲。
卻被她從身後叫住了。
「還不曾問過小將.軍名姓。」她的嗓音輕而悅耳,幽幽傳來。
裴西遒一愣,轉身回顧,見她駐足於高高的台階上,正一眨不眨地望著他,嘴角似微微牽起。
於是他拱手行禮,認認真真道:
「鄙人裴西遒,幸會女郎。」
她聞言,面上波瀾不興,輕點了點下巴。
「幸會,」她說,「承蒙小裴將.軍關照,莫敢,相忘。」
裴西遒頷首一笑,剛想說不必客氣,她反在話音落時轉身離去,毫不拖泥帶水。
他不免怔愣。望著她的背影,忽就有了種空落落的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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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明月前溪後溪(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