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在下。
直到夜色降臨,窗外依然是淅淅瀝瀝的雨聲。然兒和青蓮就在這雨聲中,漸漸睡去。
快天亮的時候,卻被大黃和小黑的狂吠聲驚醒。因為是在夜裡,然兒和青蓮也不敢輕易出來。透過門縫依稀看到,大黃和小黑站在門裡朝著外面叫,看方向應該是池塘那裡。然兒和青蓮心想,池塘里的蓮藕年前基本都挖沒了,魚苗也是年前才放進去,應該不會有小偷光顧。姐倆躲在門後,合計了一下,既然沒什麼可偷的,還是等天亮再說。三更半夜的,兩個小女孩出去太危險。
大黃和小黑卻是一直吠叫著,在寂靜的夜裡,聲音穿得很遠。沒多大會功夫,姐倆就聽到成叔叔的喊聲。
&兒,蓮兒,出什麼事了?」
聽到成叔叔來了,姐倆這才打開門,點上一支娘留下來的燈籠,走到籬笆院門前。此時,李成也提著燈籠趕到了。
&叔叔,大黃和小黑好像是對著池塘那裡叫,我們沒敢過去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就過去看看,天也要亮了。」
有李成作伴,姐倆不再害怕,提著燈籠跟在李成身後。此時大黃和小黑,一下越過三人,直奔池塘邊上的亭子跑去。到了亭子邊,對著亭子一陣吠叫。等然兒和青蓮跟著李成來到亭子時,見有個人趴在亭子中的石桌上。李成對著亭子裡的人喊道:
&什麼人,半夜三更不睡覺,跑到這裡來做啥?」
連問了兩聲,都沒聽見那人的回答,甚至都沒看到那人動一下。李成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亭子裡,然兒姐倆也跟過來。借著燈光,隱約看到是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穿著很寒酸,臉頰消瘦,鬢角已經有些斑白。見那人嘴唇似乎在動,像是在說話,卻聽不到說什麼。李成伸手想把他扶起來,卻發現那人的身子軟綿綿的,不小心碰觸到對方的手腕,李成感到有些燙人。
&是不是病了?」
只見那人嘴唇動了動,頭似乎微微點了一下。
&叔叔,看來他是生病了。我們還是把他抬到家裡,先請郎中來看看吧。不然的話,這種天氣,再在這裡躺上半天,怕是好人也受不了。」
&好,天就要亮了,先把他抬到家裡,我去請郎中。」
李成把手裡的燈籠遞給然兒,蹲下身子,把那人背在背上。並對那人說道:
&跟我們回家,一會給你請郎中去。」
來到然兒家,先放到青蓮一直沒住過的西間。這時,雨已經停了,天還是陰著,估計應該是寅末卯初時候,外面已經有些蒙蒙亮。李成去請郎中後,然兒和青蓮先燒了壺開水,兌上紅糖沖開了,端給那人喝。那人掙扎了一下,似乎想要伸手把碗接過去,伸到一半卻又無力地垂了下去。然兒只得拿一把小木勺,一口口餵他喝。等一碗紅糖水餵完,天已經大亮,李成領著郎中也到了。
喝完一碗紅糖水,那人似乎有了些力氣,沙啞著嗓子,用微弱的聲音,說了聲:
&麻煩了。」
李郎中上前,坐到炕沿上,仔細號了脈,又摸了摸那人的額頭。對李成和然兒姐倆說:
&傷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病很重。沒有三兩個月怕是養不過來。」
&我,我歇一歇,就走,不麻煩你們。」
那人聽了李郎中的話後,斷斷續續地說了一句。
&二伯,麻煩你先給他針一下,退退燒,再開個方子,一會我去抓藥。既然碰見了,也總不能看著不管。」
眾人的心思都和然兒差不多,眼見人病的這麼厲害,不救的話,心裡都過意不去。李郎中從藥箱裡取出銀針,如上次給然兒針時差不多,還是合谷、曲池、百匯、太陽、大椎、足三里,只是多針了一個穴位:三陰交。針完,又坐下開方子。李成接過去,就要去抓藥,這次然兒可不想再讓他花錢,自己攔住李成,讓青蓮取了一兩銀子,硬塞到李成手裡,才說道:
&兒在家做好飯,等叔叔回來陪李二伯一起吃。」
此時,病人已經躺在炕上睡了過去,李郎中和然兒、青蓮來到東間,李郎中問然兒:
&兒怎麼打算的?」
&他退了燒,吃點東西,有了力氣,先問問看。總要把事情弄清楚點,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