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是個上了年紀的胖老頭,戴著白色的廚師帽,從臉上的溝壑不難看出這大概是個經歷了些風霜的老頭子。
周圍的其他的白人廚師們都在離他有些遠的地方操作,這大概還是個不那麼好相處的傢伙。
手中的油鍋不斷的翻炒著,火苗竄起老高,老頭的額上冒出了一些汗珠也騰不出手去擦,然後他將鍋里的菜盛在了鍋邊的盤子裡,一屁股坐在一邊的凳子上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臉。
不看這一身雪白的廚師服的話,你一定會認為這個某個小縣城裡蒼蠅館子的老闆,甚至還會想要坐過去給他散一根煙然後坐在一起瞎聊。
事實上老王以前就是一個蒼蠅館的老闆,不過他的館子不在小縣城,而在離這裡很有些距離的唐人街。後來他的館子開砸了,於是就跟著那個來喝雞湯的年輕人走了。
吳桐一走進廚房就看見這個胖老頭,之所以能夠一眼就注意到是因為老頭是這間廚房唯一的亞洲人。
他走了過去,看見盤子裡盛的是一小盤迴鍋肉,厚薄均勻,顏色鮮艷,這他媽才叫回鍋肉好不好,他不由得想起了前幾次自己在唐人街吃的那些菜,那他媽能叫華夏菜麼?
這大概就是給商先生準備的菜了。
「新來的?沒怎麼見過啊?」看見有人過來,老王的屁股往旁邊挪了挪,騰出了一點板凳,示意吳桐過去坐坐。
「嗯。」吳桐點了點頭,此時他已經抹除了毒液的偽裝,呈現出的是他原本的面孔。老王顯然是把他當做了自己的同伴,商槐的手下。
「年輕人不學好。」老王嘴裡罵罵咧咧的,遞過來一支煙。他知道商槐做的都是些什麼生意,他也知道自己不過是對方手底下的一個廚師而已,管不了那麼多的事情。
吳桐伸手接過煙在老王的手中點燃,兩人一人一支抽了起來。
「這些菜是給商先生準備的?」吳桐問道。
「當然,不然你是來這裡幹嘛的。」老頭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問道:「幹這行多久了。」
「沒多久?兩三年。」吳桐滿嘴跑火車。
「兩三年就混到了這個地步?不簡單啊小子。」老頭又抽了一口煙,嘴上說著不簡單,但是他的語氣和表情卻看不出任何的詫異。
「哦?」倒是吳桐有些奇怪。
「商槐這個傢伙每次要重用一個人,都會讓他到我這裡來給他送菜。」胖老頭說。「上次來我這裡端菜的是一個……好像是個叫做喬基的美國小伙子。」
「我們都是一個地方的人,他會照顧你的。」老頭說著拍了拍吳桐的肩膀。「這裡的很多華夏人都受過商槐的照顧,雖然做的是些見不得人的生意,但是他的心眼不壞。」
「不怕有人在菜里下毒麼?」吳桐笑著說。
胖老頭轉過身看著他哈哈笑了起來,「幾年前我也這樣想過,但是你看他現在不還是活的好好的嗎?」
吳桐也跟著笑了兩聲。
「你家是哪裡的?」老頭又問。
「北京。」
「我四川的,當年跟著我兒……算了,過去的事就不提了。」胖老頭說著又搖了搖頭。「你家裡有幾口人?」
「就我一根獨苗。」吳桐說到這裡愣住了,到目前為止他說的都是實話沒錯,他也確實是來自北京,但是這個世界已經並不是之前的世界了,但是依然存在著一些和他之前世界相同的東西,比如說華夏,比如說北京……
那麼會不會……這個世界上……
還會存在著另外一個叫做吳桐的人呢……
那麼我又是誰呢?那些所經歷的人生究竟該說是他的還是我的?
一陣心悸傳來,吳桐的背後冒出了一陣冷汗。
「這裡太大了,我剛剛來的時候都差點沒有找到廚房的位置。」吳桐站起身來,那些想不通的事情就暫時不去想好了。什麼時候他會親自去華夏確認一下的,確認那些他應該留下,或者說不應該留下的痕跡。
「是有些大。」老王看他站起身來,也就跟著站起了身。「媽的老子剛才都差點沒能走進來。」
「你從這個門出去,右拐走樓梯,二樓左轉第三間會議室。」他一邊往托盤裡裝著菜一邊給吳桐指了指廚房的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