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木排流放的路程中,停靠地點都是固定的。
柜上會提前跟沿江的客店打好招呼,吃飯住店都記賬,到時候大櫃會安排人過來結賬。
當然,像錢大櫃這樣財大氣粗,一下子發十來張老排的,通常會打發人過來,全程跟著。
以防半路上遇見突發情況,頭棹不便做主。
李永福當二櫃也有些年頭了,跟沿江的這些客店、飯館掌柜都熟悉。
一聽人家說老齊家媳婦,李永福立時就來了精神。
「真是靠人的媳婦?你可別拿死期孩子來糊弄人。」
悅來客棧掌柜的一抬頭,認出李永福了。
「呦,是李二櫃啊,兄弟眼拙,方才沒認出你來,恕罪、恕罪啊。」掌柜的忙向李永福拱手,笑道。
「二櫃放心,這真是靠人的媳婦,還指望二櫃照應我買賣呢,哪能跟你打馬虎眼啊?」
「這老齊家的媳婦,沒出嫁那前兒,可是這十里八鄉的一枝花呢。
可惜就是命不好,男人進山打獵,被黑瞎子給禍害了,臉啃去半邊兒,腿也斷了。
沒辦法,這老齊家媳婦只能出來掙錢。」客棧掌柜笑著解釋道。
「二櫃,你就放心住我那兒去,我把老齊家媳婦叫來陪你。
那女人的滋味兒,保管你過了今晚,再也忘不了。」掌柜給李永福遞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兒。
李永福聞言哈哈大笑,扭頭看向水老鴰,「頭棹,你不享受享受?不用你花錢,我請客。」
水老鴰搖搖頭。
他干木把這麼多年了,啥不懂啊,柜上這些人,慣會耍手段。
一路上引誘人吃喝玩樂,到了地方算大賬的時候,各樣花銷全都得扣掉。
木把們拼死把命放了一季排,到最後發現沒剩下幾個錢,全都吃喝玩樂給造了。
到最後走投無路,只能跟柜上再簽下一年的合同。
「不用了,只要飯菜好就行。大傢伙兒這幾天都靠的慌,來幾個硬菜,酒水管夠兒就行。」
水老鴰瞪了眼身後那群蠢蠢欲動的木把們,說道。
「放心,放心,飯菜保證可口。」客棧掌柜一聽,連忙保證。
就這樣,眾人下了木排,有人給二櫃扛著裝銀錢的箱子,二櫃和客店掌柜並肩,一起往客店行去。
悅來客棧就在江邊不遠處,沿著街一溜平房。
客店門口的燈籠上,寫著悅來二字,門洞兩邊貼著對聯,「排放千里路,人主皆平安。」
一看就知道,這客棧主要就是接待木把的。
眾人過了門洞進大院,就見到幾個穿紅掛綠,梳著油頭,塗脂抹粉的女人圍了上來。
女人們一個個臉上帶著笑,眉眼含著情,浪聲浪氣的跟眾人打情罵俏。
木把們多數是光棍兒,又常年在深山老林里,哪見過這樣的場面啊,當時就有人眼睛直了,腿都挪不動。
「都睡小屋吧,花銷柜上出。」
李永福就樂意看木把們這等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於是笑呵呵說道。
「少來這套,掌柜的,我住筒屋火炕。」
水老鴰卻根本不領情,冷著一張臉,從這些女人中間穿過,徑直奔著大屋走去。
「愣虎兒,你跟我一起住。」
「哎,好。」曲紹揚連正眼都不看那些女人,跟著頭棹就往大屋走。
「呦,這小伙子誰家的?濃眉大眼的還挺俊,面嫩的很,多大了?有十八沒?」
一個女人伸手攔住曲紹揚的去路,上下打量他好幾遍,笑盈盈的問道。
「碰過女人麼?還是個生瓜蛋子吧?走,今晚跟姐住小屋去,姐讓你嘗嘗滋味兒。」
那女人說著,便要去扯曲紹揚的手。
「姐不要你錢,就稀罕你這小模樣長的俊,身板兒好。」女人看著曲紹揚,曖昧的笑著。
女人露骨的話語,惹得滿院子木把們狼嚎似的嗚嗷喊叫。
「愣虎兒,聽見沒有?人家看上你了,還不趕緊的?」
「滾一邊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