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然是無條件相信老頭子的,既然他決定停手了,那我這邊也把所有的鬼兵全部收回,但巫支祁身上的困龍鎖依舊纏繞著,只是纏得沒那麼緊了。
巫支祁似乎很滿意,她點頭笑了笑,然後輕輕活動了一下手腳。
在她身後的藤蔓自動延伸過來,編織成了一張座椅,她也肆無忌憚地在我們面前坐了下去,還翹起了二郎腿。
這時老頭子忽然開口說道:「那身體不是你的。」
「我知道。」巫支祁輕輕點了點頭,「這是陳隆的母親。因為陳隆修行咒法的反噬,他母親死後化為變婆妖,人不人,鬼不鬼,經常以動物的形態出現在陳隆周圍,到處殺人。陳隆不忍滅掉自己的母親,於是便將她的肉身魂魄各自封印,他想成為萬法之王,便是想借用我的法力讓他母親再次化妖為人。」
「你能看出他的心思?」老頭子問道。
巫支祁點頭說:「我能看到每個人心中的欲望,陳隆沒有什麼大愛大恨,只有對他母親自私的愛,所以我成全了他。而那些被我坑過的人,我自然也從他們眼裡看到了欲望的本質,所以對他的懲罰也不算過分。至於其他受到牽連的,其實他們也並不無辜,我看人,看的是魂,他的魂有罪,就該受罰。不知道我這個說法你們能不能接受?」
「你這是把閻王判官的活兒都給接了。」我吐槽道。
巫支祁兩手一攤,笑著說:「沒辦法,誰讓閻王殿裡現在沒人了,連輪迴都變成了簡單粗暴的大磨盤,我就只能讓那些前世作惡之人在今世多得到一些懲罰。」
「你又怎麼保證自己不會出錯?」
「我保證不了啊。」
「那你還隨便殺人?」
「那你又能保證自己殺的一定都是該死的壞人嗎?其中就沒有幾個身不由己有苦衷的?」
我被問得眉頭一皺,不知道該如何給自己找藉口。
巫支祁笑了笑說:「好了,我知道我不是個好人,當年禹打敗我,他的後人把我變成猴子的模樣,我心裡又恨,所以那些跟禹的魂魄有關聯的人我都好好報復了一下,那些被我坑死的人里十有八九魂魄裡面都有禹的味道。
所以,我不會去過什麼逍遙日子,取回法身之後我還會回到桐柏山坐牢。至於陳隆母親的軀殼和魂魄,就讓她和我在一起吧,我們還可以做個伴,也算對陳隆有一個交代。這樣的結果你們滿意嗎?」
巫支祁看向我,又望了一眼老頭子。
「除非你今後不再殺人,不然」
「我保證,保證不會親手殺人了!」巫支祁微笑著說道,但她這句保證怎麼聽都不會讓人信服。
感覺還是應該滅了她,徹底滅掉她才比較安心。
巫支祁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連忙擺手說:「好好好,我保證,不殺人,無論是直接的還是間接的,都不殺人了,這樣總可以了吧?」
「那之前的呢?」我冷著臉問。
「之前的?千年牢獄還不夠贖我的罪嗎?而且我救的人可比我殺的多得多了,要用人頭算賬,我再殺他千把個都不過分。」巫支祁撇著嘴笑道,但人命顯然不應該這麼算賬。
但我也只翻了個白眼,懶得跟這隻猴子鬥嘴,隨後便將視線投向了老頭子,看他有什麼要和巫支祁說的。
「聖三所做的那些,就是讓世界宗教神明顯聖的事情,這到底有什麼意義?」老頭子表情嚴肅地問道。
「用你比較熟悉的話來說,就是塑靈。」巫支祁同樣以嚴肅的態度回答說:「妖、鬼、精、怪,這些非常之物全部誕生於人心和現實之間的縫隙,但在過去數百年裡,這條縫隙在逐漸變窄,妖鬼已經沒有了生存的空間。
你們可以做一個想像,如果把妖精鬼怪都當成是一種負面情緒的具象化,而這些具象化的情緒是可以通過化妖化鬼的形式而釋放到那個狹縫裡面的。但現在,狹縫快沒有了,這些負面情緒得不到釋放,便會在人心之中爆發。
試想一下,當一個人的心中充滿了貪婪、殘暴、嗜血等等的惡念,他會對現實世界造成怎樣的破壞?
或許一個人做不了什麼,但這樣的人如果多了呢?幾千個,幾萬個,幾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