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江六子反倒不著急了。
他慢悠悠地抽了支煙,眼睛望著不遠處小翠家的房子。
我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但八成和錢大彪有關。
「哥,你想什麼呢?」我小聲問了他一句。
可江六子好像心思在別處,並沒有回應我。
於是我又喊了他一聲:「哥!」
「啊?什麼?」江六子猛地回過神看向我。
沒辦法,我只好又說了一遍:
「你想什麼呢?咱們還去不去小翠她大伯家呀?」
江六子扔掉菸頭,用腳碾滅,隨即長長地吐出一口煙:
「去!」他從兜里掏出一面八角鏡,遞給我說:「拿著,救命用的。」
我剛準備把鏡子收下,江六子又搖了搖頭說:
「別揣兜里,鏡子背面嵌著條鏈子,你把鏡子掛在脖子上。」
我把鏡子反過來一看,確實有條鏈子。
八角鏡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但鏈子肯定是後面才拴上的。
這要是被古玩商人瞧見,指定得罵娘。
我把鏡子掛好,江六子又塞給我幾張畫好的符籙。
不對勁,他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謹慎了?
就算錢大彪和他是死對頭,但也不至於這么小心。
況且,這些東西都是對付死人的,他總不可能想去幫錢大彪吧?
「怎麼了?想什麼呢?」江六子喊了我一聲。
我回過神搖了搖頭: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錢大彪恐怕不會跟我們合作。」
江六子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問:
「合作?誰說要和那狗曰的合作了?」
我一臉茫然地看著他,端了端鏡子,又拍了拍褲兜。
江六子兩眼一翻,笑道:
「咱們看戲就行,我是怕引火上身,留一手罷了。」
我聽完也愣了一下,小聲嘟囔道:
「噢,那你早說啊」
全都怪他,剛才非要擺出一副神經兮兮的樣子。
他要是不跟我明說,我真就以為他要和錢大彪聯手。
本來嘛,這活給的錢肯定不少,江六子又是愛財如命的人,沒理由不占一手。
我就是猜不到他打算怎麼做,所以才會胡思亂想。
也好,反正小翠她大伯、大嬸都不是什麼好鳥。
既然已經縫不了屍了,那就還不如看戲來得輕鬆。
我們在原地等了十分鐘,江六子對了對表和我說:
「現在時間差不多,走,我們去看熱鬧。」
我點了點頭,跟著江六子朝西邊走去。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還沒到地方,一連串鞭炮聲就傳了過來。
江六子撇了撇嘴,不屑道:
「老弟,你聽聽,不管什麼事,門前先炸幾封炮仗,蠢不蠢啊?」
我點頭附和:「是挺蠢的」
爺爺說過,炮仗這東西,有時候是不能隨便炸的。
很多人喜歡在開業、喬遷的時候,放上幾封炮仗。
一般情況下,只要不擾民,放就放了,圖個熱鬧而已。
但唯有一種情況是千萬不能放炮仗的。
家裡如果有人橫死,特別是有小孩早夭的話,放炮仗是大忌。
橫死不走陰陽路,這話的意思就是說,橫死的人,不容易被超度。
而炮仗的聲音就是模仿雷聲,這會嚇走陰魂。
所以放炮仗會讓那些橫死的陰魂找不到投胎的路,最後變成孤魂野鬼。
小翠雖然不算橫死,但她的孩子卻是早夭。
錢大彪顯然不懂裡頭的禁忌。
不一會兒,我和江六子就來到了小翠她大伯家。
但我們倆沒有走正門,而是選擇繞到房子側面,準備偷聽。
我倆貓著腰溜到牆根腳,院子裡的人說話,我們能聽得一清二楚。
可聽了沒多久,江六子就疑惑道:「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