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一片狼藉,像遭過賊似的。
地板上的血跡半干半濕,散發出淡淡的腥味。
我不確定伏魔陣起到了多少作用,但幾支銀釺全都黑了。
江六子打了個電話叫人過來收屍。
掛斷電話後,還不到十分鐘,就有人敲響了房門。
「六哥,是我。」
江六子把門稍微打開一條縫放人進來。
楊箐乖乖地站在原地,好像不打算進屋。
我沖她招了招手,可她卻拼命搖頭,還往後退了幾步。
江六子小聲對我說:
「這丫頭有靈性,她不願意進來就算了,反正收屍也花不了多長時間,咱們一會兒就走。」
我點頭應了一聲,隨即便打量起這幾個收屍的人。
他們都是江六子的跟班,年紀差不多在二十歲左右。
這幾個人很懂規矩,進屋後一句話也沒說,更沒有多問。
他們手腳相當麻利,很快就把林姐的屍體收拾完並抬走。
等人離開後,我才問江六子:
「哥,他們是收屍人麼?」
江六子搖頭道:
「都是普通人,跟著我混口飯吃,有幾個還在讀書。」
我心中瞭然,看來陰行的人也不是隨處可見的。
按照流程,林姐的屍體會先被送到太平間裡,最後再由主家決定怎麼處理。
可老張家這一脈恐怕沒什麼人了。
看在四家的情分上,我決定幫她入殮,落葬。
不過在此之前,江六子忽然對我說:
「老弟,先不著急回去,哥帶你去個好地方,洗洗你這一身晦氣。」
「啊?不用了吧」我詫異的同時,又有些緊張。
本來隨口一說的事,我權當是玩笑話,沒想到他竟然當真了。
不難聽出,江六子肯定也覺得我太倒霉。
是啊,我來沉江才幾天啊,結果兩件事,沒一件是順順利利做完的。
我拗不過他,最後只能點頭答應。
於是我們離開他的倉庫,跟著他去洗洗身上的晦氣。
還記得,那是我這輩子頭一回去洗浴中心。
那幾年特別興這個,人都烏央烏央地往裡進,有些人在裡面一待就是十天半個月。
細細回想起來,那會兒拖家帶口去的還不算多,大部分都是些社會混子和錢串子。
畢竟光是泡個澡能有什麼意思,所以一般老百姓在裡面是消費不起的。
至於那間店的名字,好像叫什麼什麼清泉,我已然記不太清了。
只記得當時剛到那兒領完手牌,等脫完衣服後,我還扭扭捏捏地穿了條褲衩。
江六子為了方便照顧楊箐,還特意叫來一個陌生女人陪著。
我一看就知道他們倆關係匪淺,但充其量也就是個姘頭。
楊箐倒是挺大方的,不哭不鬧,反而比我適應得快。
江六子是常客,裡頭的人一見他,統統「六哥」前「六哥」後地招呼著,給人感覺特別有面子。
我倆進到大湯池,他就問人家要來了一些柚子葉。
他一邊幫我掃除晦氣,一邊對我說:
「老弟,今天這事有點兒大,所以你一定得聽哥的,千萬要謹慎。」
「這事兒大麼?」我有些不明就裡地問。
江六子拿柚子葉掃了掃我的肩膀和頭頂,長吁一口氣說:
「你們陳、羅、楊、張四家人,藏了太多秘密,特別是你們陳家。」
「哥,你知道」我連忙從水裡站起來,驚訝地問。
但不等我把話問完,他就示意我先別著急。
我重新坐進池子裡,慢慢聽他娓娓道來。
江六子跟我們這四家的人並不熟。
甚至可以說,在他們那一輩里,都沒幾個人聽過。
但他從小跟在江爺身邊,對陰行里的是是非非,勉強算是耳濡目染。
他確信,哪怕連江爺那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