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是偏的。
余嵐想起當年余薇找蘇杏碴的時候,明知是妹子不對,可兩人之間她選擇維護妹子,並且因為蘇杏的離開高興過一陣。
而今天,柏少華的態度表明他極其護短,為了維護家人的面子,他連房子都肯扔出來。余薇不分輕重,若哪天徹底激怒他,自己夫婦在他手下肯定受牽連。
拉攏蘇蘇?
不可能的,她和自己妹子一樣,駕馭不了那倆兄弟。
為了遠離家人,逃去一個外人的羽翼之下是否真的妥當?
柏少華與哈維斯是親兄弟。
看哈維斯對妹子的態度不像愛情,更像各取所需。要麼是玩玩,要麼在利用她做什麼。
妹子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找上他,而自己為了一個猜測找上他弟弟兩種情況有區別嗎?
把命運交到別人手裡,是吉是凶輪不到自己控制。
廚房裡,余嵐默嘆,心情沮喪,渾然不覺洗菜盆的水已經滿了。
嚴華華在外邊聽見廚房水聲嘩嘩地流,不由得進來一看,忙拍余嵐一下。
「哎,小嵐,你想什麼呢?水滿了。」
余嵐這才醒悟過來,忙關了水龍頭,「啊,對不起,剛剛想起一些事。」
「算了算了,我來做。你累一天了,回房歇歇吧。」嚴華華推開余嵐自己來洗菜。
「天天閒著有什麼累的?」余嵐沒走,和她一起在廚房裡忙活,「華華,陽陽上幼兒園,你以後要搬去城裡住吧?」
「是呀!說實話我不想搬,城裡生活太乏味了」
三合院的生意不能沒人,以後她要兩頭跑,或者逢周末帶孩子回來。有時候想想,佟靈雁這個甩手掌柜比她輕鬆灑脫多了。
休閒居的倉庫,也就是雜物房裡,趁兒子睡午覺,蘇杏和柏少華一起過來找那幅畫。
「要不是今天看見余薇,我差點把它忘了。」
「我母親送的畫?」柏少華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的表情,「少君他們檢查過嗎?」
「查過了,很安全。余薇說是哈維斯帶她去見柏女士,兩人說破嘴皮子才要來這幅畫。還叮囑我別告訴你,說是自己買來掛的。」
「那你還說?」某人瞅她一眼。
「柏女士是你媽,又不是我媽,我幹嘛聽她的?事先說明,以後她要是過來就住你家,我不妨礙你們母子情深,總之別煩我。」
母子情深,呵呵。
「你想太多了。」
人還沒到就開始想將來的事,腦洞太大,難怪她怕麻煩,八成是被自己的想像力嚇的。
蘇杏不管他怎麼想,反正自己就這麼決定了。
鑑於郭家婆婆前後不一的表現,她決定日後離婆婆之類的人遠點,互不干涉,各有各的生活。再說,自己又沒花她兒子的錢,用不著看她臉色做人。
「啊,找到了,在那裡。」
按照她指的方位,柏少華上扶梯一隻手取下那幅頗有些重量的畫框。
拎下來後,準備打開之前,他的動作略有遲疑。
蘇杏察覺了,「怎麼,你不想看?要麼放回去?」她對抽象畫真的欣賞不來,就怕他愛面子硬要掛在客廳。
「看一看也無妨。」
說著,他打開包裝盒。
取出畫框,撕開那層紙,眼前出現一幅色彩鮮艷、寓意深遠的不規則圖形。它們橫七豎八地交疊在一起,每個圖形的顏色各有不同,構成一幅具有強烈突兀感的畫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柏少華的兩邊額角忍不住劇烈跳了一下,抓住畫框邊緣的手青筋微突。
「少華?」察覺他的不妥,蘇杏疑惑地伸手按在他的手背上。
「我沒事,」他盯著畫板,神情冷淡,「多年不見,母親的畫越來越深奧了。」
蘇杏極為罕見地瞅著他,「你也看不懂?」好難得有他不懂的。
對方瞥她一眼,「是不懂欣賞。」
不懂欣賞是缺乏藝術細胞,正常;看不懂是資質愚鈍,悲涼。
既然沒人懂得欣賞,這幅巨作將繼續束之高閣。柏少華先給那幅畫拍了照,然後去找膠紙重新給畫框打包裝。
蘇杏看著他找東西的背影,「包好一點,以後當成遺產留給孩子。」
「有眼光,我母親的作品最便宜最小的一幅也要五千美金,百年之後怎麼也得上萬。」到底不是名家之作,價值不菲談不上,除非過了幾百年成為古董那就很值錢了。
「這麼說你母親不太好吧?」這兒子太著急了。
「人總有一死,要學會坦然面對。蘇蘇,我將來要是死在你前頭怎麼辦?」
「放心,我會堅強地活到老死。」
「」忙活中的男人默默瞥她一眼。
此女專業研究文字,卻不擅長組織動聽的語言哄人開心,屬於藝術細胞嚴重稀缺的人才。
母親的畫寄給她簡直是浪費,等於對牛彈琴。
如果真是母親寄的話
由於孩子在家裡睡覺,兩人在倉庫呆的時間不長,把畫框重新安置好便出來了。
到了晚上,一家人吃過晚餐,蘇杏給小兒子洗完澡澡出來,光溜溜的一隻小奶包笑咯咯地直奔父親的書房,小手甩啊甩的。
「小染,穿衣服,小心著涼要打針哦。」蘇杏手裡拿著一件小衣服追著他跑進來。
「不噠!」
小奶包手腳靈活地爬到電腦前的父親懷裡,被逮個正著,父母配合著給他穿上衣服。等衣服穿好了,柏少華把孩子放到蘇杏懷裡,然後把她拉進懷裡。
「蘇蘇,過來幫我看看。」
「看什麼?」
柏少華沒說話,徑自在電腦屏幕的桌面拉出一排抽象畫。
「這些全是我母親的作品,你看看哪一幅跟家裡那幅最相似。」
蘇杏一愣,回頭看著他,「你懷疑那幅畫是別人偽造的?為什麼?」
既不安裝暗器又不放毒,連一個攝像頭都不放,偽造的意義何在?
「不清楚。」柏少華猜測道,「哈維斯不是什麼好人,做事不會無緣無故,或許想挑拔你和我母親的關係。這人一向心思多,我不得不防。」
中間人在畫上做點手腳,兒媳對婆婆的大作一無所知,將來對質,兒媳水洗都不清。
蘇杏半信半疑,瞅他兩眼,開始看圖,「你家好複雜。」..
「和你家差不多。」
蘇杏一邊看畫一邊發牢騷,「你就不能讓讓我嗎?」神煩。
「好,我讓,」他輕笑著,隔著她逗懷裡的小兒子玩,「今晚讓你在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