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雖然雨還是斷斷續續地下著,但水位卻沒有繼續上漲了,張文遠終於鬆了口氣,「還好,還好,要是再漲的話,整個濟州府都要被淹了。」
在一旁的林顆兒接話道,「你就放心吧,我在這裡生活了二十多年了,還從沒有遇到過大水把城門洞全部淹了的情況。」
張文遠心說那城門洞有四米多高,要是全部淹了,城裡除了東來樓等少數高樓,還有房子能倖免嗎?
巳牌時分,梁端過來找張文遠,請他和林顆兒一起到角樓里去說話。張文遠正在和林顆兒聊後世的七音階,見他親自過來請,便欣然前往。到了角樓,梁端就開門見山地問道,「求之,你那天說的『束水攻沙』之策果真有用嗎?」
張文遠環視一眼,見在座的都是前天一起開文會的人,想起那天發生的不愉快,頓時苦嘆一聲,「你問這個幹嘛,咱們吟詩作對、吟風弄月不好嗎?」
郭靖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樣子,忍不住罵道,「你這廝,莫非還在生那日的氣?」
不等張文遠說話梁端就解釋道,「我等現在雖然吃喝玩樂,不諳世事,但以後定是要投身舉業出仕為官的,在任上難免會遇到河工之事,故而請你過來一問。」
張文遠詫異地看了一眼眾人,或許是被困在城牆上的時間久了,他們也沒有了之前的恣意放縱了,當即笑道,「當然有用啊,這是明」
他差點兒就把明朝的水利專家潘季馴搬出來鎮場子了,還好關鍵時刻剎住了車,「這是科學啊,是有規律可循的。」
梁端卻誤解了他的意思,「是什麼科,制科還是諸科,總不會是武科吧?」
大宋的科舉分為常科和特科,常科也就是俗稱考進士,是制度性的,因而也叫「制科」,特科不常設,必須有需求才設,比如要打仗了就臨時開個「武舉」,現在的皇帝崇尚道教,喜歡煉丹就開了個「道舉」,專門選拔天下的道士。梁端把張文遠口裡的「科學」理解成了科舉,這是一個極大的代溝。
張文遠差點兒暈死,「我所說的科學不是現在意義上的科學,他是一門全新的學問,我想想啊,大概就是格物。」
「哦,原來你說的是格物之學啊!」梁端哦了一聲,又道,「格物之學我也有所涉獵,但卻從沒發現有這個理論啊。」
張文遠無奈,只得繼續耐心地解釋,「你學的格物之學太膚淺了,而且不成系統,和我學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梁端還沒說話,郭四郎就問道,「哦,那你學的格物是什麼?」
張文遠掰著指頭道,「我學的格物之學包括五個分支,分別是力、熱、聲、光和電,治河屬於力學的範疇。」
接下來張文遠就給他們普及了力學的基礎知識,什麼牛頓三定律、流體力學、空氣動力學之類的知識,這些人剛開始還能聽懂,到了後面就開始抓瞎了,當他說到伯努利原理可以讓機器飛起來的時候這幫人就瘋了。他們高傲慣了,自己聽不懂不是自己的問題,卻反而怪他胡說八道。
張文遠懶得跟他們辯解,見天色已經不早了,該回去搶饅頭了,就起身告辭道,「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你們繼續吧!」
梁端雖然也認為他是個瘋子,但對他這個人還是沒有偏見的,特別是他說的可以上天的事,他是特別嚮往的,見他要走忙開口勸道,「哎且不著急,左右無事,何不就在這裡用午飯,用完午飯再坐而論道?」
聽說他要管飯張文遠就留了下來,嘿嘿笑道,「你早說嘛!那邊的飯實在難吃得很,你們這裡肯定有好吃的,既然你留我那我就不走了!」
眾人見他一點兒都不客氣都笑了起來,郭四郎笑罵道,「你這廝怎地如此不知禮?」
張文遠不以為然地道,「咳一頓飯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等大水退了以後我請你們去鄆城,讓你們吃回來就是。在下也頗通庖廚之道,會做很多新奇的菜式,到時候讓你們見識見識,保證讓你們把舌頭都吃進肚子裡去。」
眾人見越說越離譜,都笑了起來,梁端道,「好,好,好,等大水退了,我一定登門拜訪!」
特權階層的飯菜果然不同凡響,即便是坐困愁城,仍然是有葷有素、有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