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式樣的,有條幅式的,有屏風式的。屏風有六扇八扇圍屏,有大插屏,一齊都搬了來,擺在屋子中央。
方初便命多點燈,擺筆墨,又將記錄的相關工序資料都拿來。
圓兒忙一氣都弄好了,又親自磨墨伺候。
方初首先走到懸掛的《春江煙雨圖》前,凝神細看。
這一靜心,仿佛覺得郭清啞和他並肩站在煙雨圖前,一面細看,一面輕聲詢問。他便娓娓述說,從她畫稿的立意開始,為了凸顯主題如何整體布局,然後到選材用色,以至於編制的工序和手法,哪些用的是以前的,有哪些改進等等。
她認真聽著,不斷點頭,然後又提出新的問題。
他便回身走到桌旁,筆隨心走,將所想均落於紙上。
一色的小楷,筆力剛勁,端正中隱隱透出鋒棱。
這篇文字類似題跋,涵蓋了對這幅竹絲畫的鑑賞品評編制工序等記事內容。
寫完這幅,又轉向那套屏風。
他心裡是領著清啞走過去,述說這屏風的形成。
有她在身邊,他絲毫不覺疲累,也忘記了手上傷痛。
寒冬的深夜變得迷人起來,因為寒冷,便少了春夏的喧囂,寂靜中只有他們沉浸在畫中世界,探索和感受藝術的魅力。
燈火不斷跳躍,不知不覺已經是夜深。
圓兒見方初沒有停歇的意思,心下著急,又不敢出聲打擾。他看得出來,大少爺完全沉浸在奇妙的世界中,倘或這時打擾了他,後果很嚴重。
直到五套竹絲畫都編寫完,方初才擱筆。
這一松下來,頓覺精神疲累不堪。
他之前太全神貫注了!
圓兒急忙扶他去羅漢床上靠著,道:「大少爺歇歇吧。我讓人煎了藥,大少爺喝了。再吃點宵夜睡去。剩下的事就由小的做。」
方初閉著眼,微微點頭道:「把那題跋裱糊起來,用匣子另裝。」
圓兒答應了,自去忙碌。
有婆子端了藥進來給方初喝。
方初把藥喝了。又喝了兩小碗紅棗紫米粥,漱口畢,婆子才退下。
圓兒收拾了畫等物事,又伺候他熱熱地泡了個腳,扶他睡下。方關了門,輕手輕腳離開。
方初眼一閉,似乎和清啞乘船往郭家去。
船到郭家門前水上,遠遠看見那連綿的碧荷,他忽然死活不肯去了,因為想起了郭家上下對他的暴打和折磨。
她瞅了他一眼,說「膽小鬼!」自己便走了。
他不服氣起來,他怎麼會害怕呢?
於是,他恍惚又上了一條船,往郭家划去。
劃了許久。那水道仿佛沒有盡頭,總也追不上她……
次日,劉心診脈時見方初精神不如昨天,皺眉道:「傷還沒好就這樣熬神,熬得病情加重又害我費心!診費要加!」
方初歉意地對他笑笑,道:「往後不會了。」
劉心看看他早準備好的酒菜,嘀咕道:「怪不得早上有酒,你拿定了我!」
早飯後,黑石回來了。
方初歪在羅漢床上,聽他回報各處情形。
聽後。他道:「不用理會。留心京城消息。」
黑石應道:「是。」
又說方家的情形,說織錦坊已經封停了。
方初神情微冷,卻依然沒有大反應。
「封就封了。世上人只知爭名奪利,卻不知往往在斷了別人生路的同時。也斷了自己的後路……怪不得人!」他輕聲道。
「還有一事:夏流星找過謝大姑娘,不知說些什麼。但很快夏家就向郭家提出,要提前接郭姑娘進府。郭大爺好像回綠灣村找郭姑娘商議去了。」黑石又道。
「這是嫌死得不夠快!」方初冷笑一聲。
黑石沒說話,等他示下。
「你去吧。」方初淡淡道,沒再吩咐他。
「是。」黑石退了出去。
方初仰靠在枕上,閉目沉思。
次日。圓兒將五套竹絲畫包裹停當,弄上了船,來告訴方初道:「少爺,我和劉大夫一塊送去吧。這些畫如何編的我最熟悉,倘或郭姑娘要問,我好歹能回一二。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