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妮?
雷德聞之一怔。
那不正是,【記錄官】的家族嗎?
時隔百年,他居然再一次能夠從其他人的口中聽到阿妮這個姓氏。
艾爾利亞托著臉頰,早就沒了平時的高冷,雪青色的雙眼中滿是疑惑:「感情這麼好,為什麼還不結婚呢?」
下一刻,他就聽亞默說道:
「因為阿妮在五年前就失控了, 我把她的腦袋砍了下來。」
亞默放下茶水,又開始把玩著圓環十字架,不斷地轉動著圓環,語氣輕飄飄的,就好像在說『早上吃了培根雞蛋』一般。
艾爾利亞完全呆滯在了原地。
為什麼——她的臉上寫滿了這句話——為什麼會這樣?
「其實我也不意外。」
亞默輕鬆地說道:
「阿妮跟我說過,她的母親是支持她自由選擇, 可以從【記錄官】和【理髮師】中選擇一條道路繼承,但是【理髮師】並不好繼承, 作為議員級的職業,比普通的職業更容易失控。她不喜歡教會,所以拒絕佩戴秩序之環。」
「所以有時我在想,難道完全的自由,真的是一件好事嗎?明明只要帶上這個圓環,就能獲得安寧,明明只要選擇【記錄官】,就不用承擔【理髮師】的風險了為什麼,就一定要選擇走這條路呢?」
亞默出神地望著窗外:
「我也被審查了兩個小時,因為我配合的很好,所以他們沒有為難我,但是金和萊爾卻被整整折騰了半天。」
「不只是阿妮、金和萊爾。很多人,很多被驅逐走的職業者,被迫害的職業者。」
「明明只要屈服一下就能過得很好,為什麼就是不願意呢?」
「這個問題,」雷德說道:「我不相信神,在我最困難的時候, 幫助我的是職業者,而不是神, 就這麼簡單。那些跟我一樣不願意說謊的人,大概都是這麼想的:憑什麼要我強行接受一個從來沒幫助過我,還要讓手下的信徒難堪我的神靈。」
「是嗎」
亞默低下頭:
「我有點意外——我對自己的感覺很意外。我本以為我會不太高興,但是實際上,我覺得理所當然。我從小被教會收養長大,一直覺得教會宣傳的『背叛者』和『人類』共處的社會,是最好的結局。」
「但是,教會給了我什麼?」
「它告訴我要遵守秩序,只要殺光了所有職業者,在教會的秩序下,我們這樣的背叛者就能夠平靜地生活。」
「它告訴我職業者不是一個種族,是一種疾病,早晚有一天,人們會找到解決疾病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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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對此篤信無比,無數次向女神祈禱那一天的到來,並為之奮鬥著,但是如今,我開始質疑我的行為是否有意義。」
「它描繪的秩序,真的是每個人都能心甘情願地融入進去的嗎?」
「如果是那樣的話,為什麼阿妮、金、萊爾,還有很多的背叛者,寧願死亡,也不願意加入呢?」
「所以我從來都是直接殺害那些不願意服從的職業者遺老,絲毫沒有憐憫之心。我這麼做了整整21年。」
「但是,」艾爾利亞說:「亞默組長,為什麼之前卻質問了那兩名職業者,沒有直接動手?」
「我想知道,他們的思想是否正確,他們的言行是否合一,在這個時代,他們的做法是否能夠幫助人類和背叛者走向共存。」
亞默搖搖頭:
「事實證明,這些所謂的職業者遺老,根本不是真正的職業者,他們沒有對彼此間的尊重,秉持著人類的歧視和傲慢,卻反過來歧視人類,就算按照他們的說法,讓隱秘社會真的降臨,也沒辦法實現職業者之間的平等共處的美景——或者說,我對他們實在是太失望了。」
亞默迷茫地念叨著:
「也許從來就沒有什麼共存的辦法吧」
「誰知道呢。」
雷德聳肩:
「不過有一點是值得肯定的。」
「什麼?」
雷德抬手一指載歌載舞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