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冬嘰嘰喳喳的興奮之音和那喧鬧的爆竹聲猶在耳邊,時間卻已經過了兩日……沈柔凝啟程離開的日子,就在明日了。
沈柔凝忽然有些捨不得。
陳老爺子待她那般的慈愛縱容。陳大太太又是那樣的真心關切。尤其是陳厚蘊,更是疼愛非凡,她想做什麼,他都支持,全部管世俗如何,應不應該。
陳府,更像是她的家。
在這裡,她遠遠比在沈家得到的真心實意的關愛更多,且這種關愛,完全是為她著想,不曾參雜著任何一絲其他的情緒。而在沈四老爺和沈四太太那裡,因為種種緣故,她總是與他們有些距離的。
「表嫂,你怎麼來了。」沈柔凝站起來,迎向了黃幼香。
黃幼香紅衣粉裙,周身洋溢著新婦特有的嬌艷的美。這嬌艷之中,又有些故作大方的羞怯,反倒是格外的引人注目。沈柔凝曾經去到過她新房看她梳妝,她的頭髮才長過耳,不接假髻的時候有一種異樣的美,甚至更比她現在戴著假髻的時候更加動人心魄一些。
黃幼香是新婦。
除了次日敬茶,她完全可以安靜地守在自己的新房,享受著幾日的新婚時光,哪裡也不需要理會的,直到回門歸來,她才需要侍奉公婆,友愛兄弟,行為人婦的職責。
「表嫂若是想找我,讓人來叫一聲好了。」沈柔凝十分親熱地道:「哪裡需要表嫂親自走這一趟。」黃幼香,如今被稱作黃氏的。與陳厚蘊新婚相處十分融洽,感情很好,這讓沈柔凝很是替陳厚蘊高興。
她能夠看的出來,黃幼香對待陳厚蘊的心思完全變了。若在雷音寺的時候,她和陳厚蘊都有些客客氣氣彼此尊重的意味,當然兩人若是成親也能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但怎麼也不如黃幼香在經歷這一變故之後,陳厚蘊依舊努力將她娶進門,對黃幼香的觸動。如今,黃幼香一顆心已經完全系在了陳厚蘊身上。全然以他為重。其他的,如同娘家人之類,在她心中的分量自然也就輕許多了。
黃幼香真心實意地仰慕陳厚蘊,沈柔凝當然也會跟著更喜歡黃幼香一些。更何況。沈柔凝本來就覺得黃幼香性子很不錯。算是能配的上表哥。
「我聽阿凝明日要走了。就想來看看你,也看看你住的這伴月軒。」黃幼香笑著道:「雖然你走之後這伴月軒我也能隨便來,但你不在。這個地方怕也沒有什麼顏色了。」話間透著親昵。
伴月軒的格調十分疏朗。
若是夏天的時候,這裡正對著府上的明渠里的滿池清荷,清風徐來荷香送爽,是個非常不錯的納涼賞景之處。但其他三季,這裡的精緻就有些顯得淡了。
此時遮蔽屋檐的古槐尚未長出新葉,沈柔凝本來就不怎麼願意在院子擺放花草,顯得這裡十分的安靜。只有那在明渠邊的山石里露出的一簇一簇明黃色的迎春花,和沈柔凝以及服侍她的大丫鬟里的美麗衣裳,才讓這個院子生動活潑起來。
若是沒了人住,這裡肯定寂靜極了的。
陽光很不錯,沈柔凝執了黃幼香的手,領著她在這裡臥室書房都參觀了一陣,才將人領到明渠的迎春花邊上,安置了桌椅,擺上了茶,才坐下來話兒。
黃幼香舒舒服服地抿了一口茶之後,才看向沈柔凝,又仰面讓白白的陽光落在她白皙紅潤的面頰上,如同輕嘆,又如同囈語,低低地道:「阿凝妹妹,你知道嗎?我都沒有想過,還能嫁給他。我甚至想過,若是這樁親事不成,將來最好的境遇,不過是降低門檻,嫁的的低一些,或者是去做了繼室。我甚至想過,不論對方門第高低,甚至也不管是不是要做繼室,我只想著那人能夠品行端正就好了……我有很多日子在想,我既然嫁不成你表哥,有表哥的給我的承諾,他將來也會將我當成義妹一樣,看顧著我,不讓我所託非人……他那樣厲害,肯定能幫到我,那我也就不怕什麼了……」
到這裡,黃幼香眼角划過一滴淚。
正因為一直從最壞的結果之中尋找最好的出路,所以她才能那麼平心靜氣地養著身體,才能不怨不很,還能守得住自己的本心。不然,若是她將來婚事不順,會不會癲狂怨毒?她過得很不好,那心也就難以守住了!
「表嫂現在不是好了麼?」沈柔凝聽了她的話,很受觸動,便溫言勸慰道。黃幼香能在那種境地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