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爺聽了沈柔凝說罷,若有所思。
「哦?凝兒都讀了哪些書?」沈四爺回過神,笑著問道。
「就是從藏書閣拿出來的那些呀。」沈柔凝道:「《風物誌》、《見聞錄》什麼的。書上說,東方有大海,一望而無際,波瀾壯闊,讓人心折;南方有深澤,有各種猛獸毒蟲,外人卻步;西方有沙漠,黃沙漫天,不辯方向,卻有駱駝這種牲畜能月余不吃不喝負重行走;而北方的冬天九月份就會下大雪,直到次年三四月里才會冰雪消融……」
「爹爹,您從前去看過沒有?」沈柔凝注視著沈四爺,認真地問道。「二伯父就見多識廣的。只是他忙的很,每次回來,都急匆匆的。」
沈氏這一嫡支有四位老爺。
沈大爺是族長,經營祖地,管教族人,同族人們一起打理著這沈家村附近近千傾的土地。沈二爺聯絡外界從事經濟商事,為這個家族賺取了不少銀子;沈三爺科舉有功,算是沈氏在官場上的代表人物,雖然他如今才是從五品的小官……
只有沈四爺,什麼都不管,是個閒人一個。
「爹爹,我私心想著,若是爹爹您能做個小官,我們一家人就能跟著您一起到任上去見識一番了。」沈柔凝說的話有些天真的想當然:「地方官三年一任,爹爹您三年換一個地方做官……一個三年又一個三年,那我們不是能見識許多地方了?」
「將來與人交談,也不至於口拙吶言,被笑話是無知的鄉下人。」
說道此處,沈柔凝的小臉上有些委屈,道:「鄧家表哥以前就是這麼笑話人的。」
沈四爺聞言溫和地笑了一下,安撫沈柔凝道:「你鄧家表哥是同你說著玩兒的呢。」頓了頓,他又道:「之前爹爹少年時候也有遊歷,不過並未走的太遠,倒是不曾見識過冰雪大漠。」
「我還以為爹爹都瞧過了,所以才不想出門呢。」沈柔凝俏臉抑鬱,露出失望之色。她心底盤算著,這個話題也差不多了,便在沈四爺摸鼻子怔忪時候,轉而提起九少爺沈端榕的課業來:「榕兒今天又得夫子誇獎了吧?真是不錯!」
沈端榕才七歲,已經顯出了天資聰穎來。
他的課業很好,小小年紀,已經讀到《尚書》了,很不容易。族學裡的叔祖夫子對他寄予厚望,常在背地言到,沈端榕會比沈三爺和沈四爺還要優秀,好好教導,前途不可限量。
要知道,沈四爺不到二十歲就中了舉。沈三爺更是中了進士了。
對於有這麼個聰穎懂事的兒子,沈四爺也是非常喜愛的。他留在家裡沒事的時候,也時常給沈端榕說書,抑或是說些其他的,啟發他舉一反三,不拘泥於書。
「我聽大伯母說,今年要讓四堂兄下場呢。說是有了秀才功名,將來才好說親。」
沈四少爺沈端槐是沈大太太的嫡幼子,今年已經十六了,也跟著族學裡的叔祖在讀書做學問。叔祖是中過舉的,教導他們這些小輩,也是綽綽有餘。
相對來說,沈端槐的天資就遠不如沈端榕。
他去年才勉強過了童生試,對於一個五歲開蒙,成日裡唯一的正事就是讀書之人來說,這水平只能算是一般般,不值得什麼。
「你大伯娘樂觀了。」只有妻兒在,沈四爺沒有避諱,搖頭道:「槐小子只怕還有些不成。他還是有些毛躁稚嫩,再用功兩年,才比較有把握。」
沈四爺閒在沈家村,有時候也會去族學看看,解個惑說個傳奇典故什麼的。對於其中族中子弟的進度水平,他也是心中有數的。
恩,以族學叔祖的意思,待再過幾年,他年邁精力不濟時,就讓沈四爺接替他,也算是不白養沈四爺這麼一個大男人。以沈四爺的學問能力,也是足夠了。
「也不知道榕弟將來是個什麼水平,什麼時候才能中個秀才回來。」沈柔凝將話題移回到沈端榕身上。
「你弟弟呀……」沈四爺看著認真端坐聽兩人說話的沈端榕,溫和地笑道:「肯定不會差。」
這是他與她的孩子,怎麼會差?
沈四爺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妻子,滿目柔情。
不過,凝兒的話,也有一些道理——
凝兒那么小就能讀書有感,想要見識一番外面的山水風俗,覺得這山村生活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