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沈端榕雖然聰慧,但到底才不過六歲,聽了沈柔凝的解釋,也還是似懂非懂。他懵懂地點了頭,將姐姐這番話記住了心中。
恩,有一點他還是聽得很明白的——
若是他敢如同松哥一樣故意胡鬧淘氣傷人害己,他敬愛的姐姐絕地不會跟他客氣。
進了祠堂,沈柔凝打發夕顏進去通傳一聲,很快一個頭髮灰白,精神頭很足的老婦人就應了出來。只見她神態間熱情且並無卑微之色,精明內斂幹練外露,正是芳嬤嬤。
「見過四姑娘,見過八少爺。」芳嬤嬤行禮道。
「嬤嬤不必多禮。」沈柔凝和沈端榕側身不肯受禮,且十分客氣地還了半禮,很是尊重。
芳嬤嬤可是沈三老爺的奶娘,服侍了沈三老爺大半輩子的。
他們的半禮,芳嬤嬤當然也不會受。只見她靈活地避開,口稱「折煞」之類,笑容更深,顯然對沈柔凝和沈端榕二人的態度十分滿意。
「大姐這兩日如何了?住在這裡,松哥會不會害怕?」沈柔凝一邊隨著芳嬤嬤往這個小祠堂走,一邊客氣地問道。
「這裡是供奉先祖之地,平日都沒人來,夜裡更是有些陰森……老爺下了狠心責罰,即便是晚上,連個炭盆都不許送進來……大姑娘和六少爺夜裡睡的不太安寧,難免有些精神不濟。至於身體,倒還無恙的。」
說著話就已經到了正房供奉牌位之地。
一層一層的供桌上,高高低低一共供奉了二十來個牌位,所用都是烏木,黑黝黝的,似乎能將四面八方的光都吸進去,即便此時外面晴天白日的,屋裡的光線依舊顯得暗淡許多。
沈柔冰和沈端松二人正在蒲團上跪著。
沈柔冰跪姿端正筆直,一動不動;沈端松卻是跪坐在自己的腿上,有些歪斜。待到聽見外面動靜,才連忙跪直了。
「老爺吩咐,兩位主子每日上午和下午都必須跪足一個時辰,方能起身。即便是有人來探望,也不許動。不然,要重新計時的。」芳嬤嬤低聲解釋道:「四姑娘和八少爺稍等,兩位小主子今日上午只差這一注香燃盡了。」
供桌的香爐中插著供香已經燃了過半。
看來他們很快就能起身行動了。
沈柔凝點頭表示明白,低聲道:「我和榕哥也給先祖上柱香。」
芳嬤嬤聞言立即去取了供香給了兩人。沈柔凝和沈端榕恭敬地鞠躬行禮,將手中供香插在了香爐中,而後推到沈柔冰和沈端松二人身後,示意芳嬤嬤取了蒲團,也恭敬筆直地跪了下來。
他們總不能就站在邊上乾等著,像是來看笑話的。
如此一起跪立片刻,也算是表白了心意。
沈柔凝並不擔心沈柔冰會誤會,但卻敢肯定,若是他們真的站在一旁「看笑話」,松哥這個熊孩子,肯定會惱恨在心,將來找他們的「麻煩」。
熊孩子的胡攪蠻纏,最是讓人頭疼。
看沈柔冰就知道了。
果然,在他們跪下來之後,松哥趁著芳嬤嬤不注意飛快地回頭看了一眼,原來高高揚起的眉頭落了下來,情緒穩定多了。
半柱香的時間很快燃完了。
芳嬤嬤笑呵呵地說了「請小主子們起來」之後,便轉身走到了外面,顯然是給他們姐弟之間留了空間。
「喂,四姐,你有沒有給我帶吃的?」芳嬤嬤一離開,松哥立即嚷道。
「帶了些糕點。」沈柔凝二人將藏在袖子裡的糕點拿了出來,松哥立即搶過來看,抓了一個往嘴裡塞,口中還不滿意地道:「怎麼沒拿肉包子來……」
沈柔凝笑了笑,沒有接話。
松哥看樣子這幾日苦懷了,也沒再多說,同那些糕點奮鬥起來。他將所有的糕點都搶到了自己面前護住,竟然絲毫沒有讓給沈柔冰一點兒的意思。
沈柔凝眉頭動了動,並不多說什麼,問沈柔冰道:「冰姐姐,你還好麼?」
沈柔冰點點頭,坐在蒲團上,緩緩地柔著膝蓋,出聲問道:「不知柏哥他好些沒有?」
「我們來之前才去看過,他已經好多了。大夫說,他體內餘毒已經清完了,燒也退下來,只是身體有些虛弱,需要再養幾日脾胃,就能痊癒了。」
只是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