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人也在注視著鄧長年。…,
良久,他身上的氣勢收斂一些,對鄧長年道:「坐下說話吧。」
鄧長年甚至都還沒有見禮。更不可能已經敘了親情。但這位老人似乎也沒真的將他當做自己的晚輩血脈,態度竟然十分平和。平和到有些疏離。
鄧長年行了個晚輩禮,沉默著坐下了。
「你既然找來了,那就說明你願意接受了侯府的援助,從此以明義候府的外孫輩的名義,在軍中立足。」老人家看向鄧長年,也不知道是滿意還是什麼的,道:「你沒有一上來就責問我,這很好。」
「因為我並不會假惺惺地找什麼藉口。」
鄧長年的沉默,讓老人家還是解釋了一下過去:「當年,你祖母執意嫁給你祖父,整個候府都不同意,尤其是我。而她明明是聰慧果敢軍法韜略且連武功都要比我強的這麼一個人,居然在嫁人之後不久就死了!她居然就那麼死了,實在是無能至極失敗至極!簡直就是給她自己從前的功績摸黑!」
老人家面上湧出一抹潮紅,顯然十分激動憤怒!
那是一種期盼越高失望越大的憤怒!也是一種愛之越深就越是恨之越切的憤怒!
她那麼卓絕的一個人,猶如天上的鳳!但偏偏死在了一個茅草叢裡!這如何能讓人能原諒她!
以她的能耐,本來完全可以將整個茅草叢都燒個天翻地覆!
「我沒有這麼無能愚蠢的妹妹!」老人家心潮起伏,半晌才平息下來。又道:「我不是沒有照看過你的父親。但他卻是跟那個姓鄧的性子一樣的蠢!蠢到無可救藥!」
「至於你和你那個哥哥……」老人家聲音有些發冷:「你們又不是我兒子!你們父親都用,我難道還能照顧你們鄧家子子孫孫無窮無盡?」
沒有這樣的道理。
鄧長年心中這麼想,便就點點頭,開口陳述道:「所以,我和您之間,並不存在什麼親情。」他並不是在這個方面埋怨這位老人家。或許之前曾經有那麼一些,畢竟他是親人……但剛才聽了這位老人家的這些話,那點兒怨氣也就散了。
不過,親情也是要培養的。
不是因為有那麼一丁點兒的血脈聯繫,就能有深仕湖海的親情了。
「的確如此。」老人家也沒有否認這一點。他看向鄧長年。道:「若非你去戰場。我只怕眼中永遠也不會看到你這麼一個人。我也沒有想到,你的天分如此優異……倒是有一點兒繼承你祖母的意思了。我讓人找你來,是看到了你的價值。」
陳厚蘊猜錯了。
鄧長年這個時候,心頭突然冒出這麼一個念頭來。不過。這樣的局面。他顯然很滿意。與這樣的睿智明白的老人家談話談事情。實在是讓人舒服的一件事情。
「……你再回戰場之時,鄭家不會再壓著你,或許還能給你一些助力。而你若真的能表現出足夠的價值和潛力。便是鄭家全力支持你,又如何?」
「真有那個時候,我也僅僅有一個要求,不難……是讓鄭家不至於太落魄,就足夠了。」老太爺緩聲道:「或許你那幾個表舅會對你有所要求,你若是願意應下就應下,若是不願意,就只管來找我。我暫時還死不了,總能撐三五年。」
老人家言語簡潔明了,很快就將鄭家的能夠提供的和想要獲得的回報清晰地擺在了鄧長年面前,等待他作下決定。老人家很篤定鄧長年會答應。因為他看不出鄧長年為什麼不答應。
萬一鄧長年真的不肯答應,堅持要與鄭家劃清界限……
那這個鄧長年就沒有任何值得投資期待之處了!
鄧長年早就作下了決定。他應了下來。
「那麼,你去找世子吧。具體如何,你們商議。」明義候見他點頭,便立即結束了談話。頓了頓,他又道:「他不怎麼會打仗,只能琢磨些亂七八糟的。如何應對,你自己看著辦。」
老人家似乎對自己的兒子十分不滿。
這樣國戰時候,鄭家下一代的當家人居然沒有提槍上馬……老人家閉上眼睛,掩飾住了眼底的失望和落寞。
鄧長年從老人家的書房裡退了出來。門外的寒冷讓他有些不適,又立即清醒過來。那位管事模樣的中年人依舊在院子裡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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