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沈柔凝輕聲重複。
「是。」沈四太太的目光不再注視沈柔凝,而是望向了窗外湛藍乾淨的天空:「他是一個理智的、有雄心大志的人。」
許是想起了過去,沈四太太微微有些出神。
沈柔凝沒有催促她,靜靜地等待著。
良久,沈四太太才又輕聲道:「南北之戰,一打怕就要數年。這中間,他不會因為內宮裡的女人,而處置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將來,大慶得大一統,他便是千古一帝,更不會容許因一個女子而讓他的名聲沾上瑕疵。」
「他從來都很理智。」
沈四太太淡淡地說出了這一番話,頭一次認真地替沈柔凝解了惑。
沈柔凝微微搖頭:「母親,人是會變的。」
一個理智的人,理智的久了,一但瘋狂,便更加的肆意可怕。
一個人盛年時候能管得住自己,但到老了,成就越高,就會越是自大唯我,隨心所欲,再容不得有人違逆。那麼,曾經在心中被理智所掩埋的那些不舒服不痛快,也就會暴露出來,成為他不得不除掉的魔障!
沈四太太怔了怔,唇邊有過一閃而逝的譏諷和自嘲,很快又淡去,道:「你想的太遠了。」
她淡淡看了一眼沈柔凝,道:「沒有必要。」這之後,她又恢復了日常的冷淡,顯然不願意再同沈柔凝交談下去了。
沈柔凝見狀,只得告退。
想的太遠了麼?真的沒有必要?
沈柔凝心中反覆思索著這兩句話,覺得煩悶了,就讓人套了車,去了海邊,面朝著大海,靜靜地坐了一下午。
真的是沒有必要的吧……
不過,總得稍作準備才是。
沈柔凝回到府中,在紙上寫寫畫畫,思索了許久。才將那張已經寫滿了娟秀小字的畫紙就著燭火點燃,丟到了銅盆之中。很快,那張紙就化為了灰燼。
「父親,女兒想去逛一逛寧波府。順便去探視一下績表哥,不知行不行?」次日,沈柔凝在沈四老爺去上衙之前,截住了他。
沈四老爺略一想,便應下來。道:「可以是可以,不過要安排好護衛人手,才好離開。這事情不著急,待我回來之後再安排吧。」離京之前,陳老爺子就有交代他,要趁著沈柔凝年紀小的時候,讓她多外出看看,不必學什麼亂七八糟的規矩,非要養在深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只要護衛得當,不讓人將她誘騙了就是。
沈四老爺也不想困著女兒。
他選擇出仕。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之一,不就是要讓妻兒能四處看看麼?
寧波府又不是什麼偏僻之處,他並不太擔心。
「那,父親費心了。」沈柔凝開心地笑著,送走了沈四老爺。
隔一日,秋高氣爽,天氣晴好,沈柔凝便換上了男裝,領著紅纓朝顏,由沈舟親自領著四個護衛跟著。僱船去了寧波府。
一路無話,一行人很快就到了。
沈舟指揮著眾人找個了乾淨的客棧,包下了一個小院。
簡單用了飯後,沈柔凝喊過紅纓。吩咐她道:「紅纓,你出去打聽一下紀童紀小公子身在何處,想法子與他遞個信,請他過來見我,或者由他約個時間地方也成。」
「是的,姑娘。」紅纓應下來。轉身就出去。
她又請了沈舟去給陳厚績送了信。
紅纓先回來了,稟告道:「紀小公子說,讓姑娘明日下午去妙音園的畫眉館,點幾場戲靜待片刻,他很快就會到的。奴婢打聽了一下,那妙音園是一個妙音班開辦的戲園子,在寧波府很有名,有好幾個名角,裡面很正規,這裡的姑娘和夫人們偶爾也會經常到場捧場的。」
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
據說進出口也很多,比一般的茶樓之類的地方又複雜私密一些。紀童約在這個地方,還是十分靠譜的。
「這個妙音園,是什麼興起來的?」沈柔凝饒有興致地問道。
「也就這幾年吧。」紅纓人看起來普通不起眼,但打聽消息的時候,卻是十分仔細:「紀小公子在妙音班捧了好幾個角兒,是那裡的常客。他出手闊氣,不惜花大價錢砸人,所以頗受歡迎。」
「這樣啊。」沈柔凝微微一想,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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