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眾人靜靜站著。
霸道了一輩子的秦陽道人好像一瞬間成了垂垂暮已的老人,臉色陰鬱,也不說話,默默看著安靜躺在床上的顧青衣。
師娘趴在徒弟冰涼的身體上哭的撕心裂肺,柳嫿禕一邊勸說師娘一邊低頭嗚咽。
一旁的長安也紅著眼,把頭埋在段華離懷裡抽泣。段美人兒摟著尚未過門兒的媳婦兒,一雙煞是好看的桃花眼通紅的仿若滴血,手中摺扇攥的咯吱作響。
秦一鳴眼眸通紅,咬著牙不肯出聲,可到底也管不住眼裡淚水,仰天長嘆,似是把所有眼淚倒流回心裡。葉無憂緊握著拳,指甲陷進肉里,修長五指因過度用力而指節發白。
痛入骨髓……
沒有人說話,只剩下師娘痛徹心扉的嚎啕……
六師兄司音一如既往的沉默著,只是此刻他雙目無神,也不哭鬧,整個人好像失去了魂魄一般,呆呆立在那裡。大概,以後再也沒人和他鬥嘴了吧。
少了顧青衣,他該有,多寂寞……
古幽右手打著繃帶,像是流盡了眼淚,狹長的鳳眼平靜而深邃,輕輕道:「師兄為救我,以性命為代價向天借來一劍,師父……」
秦陽道人閉著眼,聲線顫抖:「不怪你,誰叫他是你師兄……」
師兄。
兩個字,便是生死。
因為一聲『師兄』,顧青衣不惜以性命為引,向天借得驚世一劍。
曇花劍顧青衣,曇花一現,卻剎那璀璨。
「第一樓……」司音輕輕呢喃,呆滯的眸子裡閃過凌厲的殺機。
「砰砰砰。」門外,一襲藍衣的許書軒敲了敲門。
許書軒乃七長老唯一的兒子,天資絕頂,可惜脾氣、性格、心性皆是落了下成,難繼其父衣缽。自從秦陽道人一脈搬來主峰江山,隔三差五便來尋一趟柳嫿禕。
只可惜小姑娘眼裡只有古幽,一直對他愛答不理。
「原來是許師侄,」秦陽道人聲音平靜:「讓你見笑了……」
「不敢!」許書軒拱手行了個禮,走到柳嫿禕身旁。
柳嫿禕哭的傷心,卻是沒理他。
許書軒瞧得機會,一把攬過柳嫿禕,伸手拍了拍小姑娘肩膀,語氣裡帶著惆悵:「嫿禕師妹,你別哭壞了身體……」
柳嫿禕躲開肩上的手,語氣裡帶著拒人千里之外的疏離,聲音嘶啞卻清冷:「許師兄自重。」
許書軒愣了愣,看了一眼躺在那裡的顧青衣,眸子裡隱隱透露著不屑,嘴裡卻說道:「顧師弟驚才絕艷,怎麼就……」
司音冷著眸子,看了他一眼。
許書軒心顫。
這個人的冷漠,不帶絲毫掩飾,是真正的冷在心裡!
古幽輕拍六師兄肩膀,走到柳嫿禕身旁,隔在兩人之間。
輕開口:「師姐……」
柳嫿禕看了一眼古幽,又紅了眼眶,趴在師弟懷裡,小聲抽泣著。
許書軒眼裡嫉恨之色一閃而過,隨後走到秦陽面前,拱了拱手:「師伯節哀,您痛失愛徒,心中自是悲戚萬分,可師伯貴為我派長老,還望師伯保重身體。」
又看了看柳嫿禕,說道:「小侄不便過多叨擾,告辭。」
秦陽道人微微點頭。
許書軒看了一眼古幽,轉身走了。
「老八,」秦陽道人突兀開口:「這個許書軒妒心太重,你得多留個心眼,以免他耍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動作。」
古幽點頭:「徒兒曉得。」
許書軒出了小院,狠狠一拳打在牆上,眸子裡閃爍著嫉妒,恨聲道:「古幽!」
……
再說房裡,許書軒前腳剛走,天地靈氣突兀躁動!瘋狂湧入顧青衣體內!
一直躺在那裡的顧青衣,像是個無止盡的黑洞,貪婪的吸納著靈氣。
眾人吃驚的看著眼前景象,師娘也不哭了,眸子裡透露出驚喜之色。
卻只見顧青衣臉上的皺紋正迅速隱去!滿頭白髮也漸漸褪成了如瀑青絲!只一瞬間,白髮蒼顏的老者又恢復成往昔俊朗不羈的灑脫模樣!
生機,正一點點匯聚!
「造……造化!」師娘沾了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