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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引言
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母妃抱著幼小的我,唱著一首屬於故國的歌謠。
雲兒輕,月兒明,鳥兒啼聲聲。
起舞見清影,窗下人兒憐舊夢。
「起來吧,三王爺喚你過去,說是有話對你講。」有人推搡我,於是轉瞬,這夢就醒了。
望著眼前的銅牆鐵牢,我的目光如同死水。
三個月前,我還坐在東寧國皇宮的龍椅之上,接受著萬人叩拜,他們與我講的每一句話,開頭的稱呼都是「聖上」。
短短三個月,多可笑,我竟然成為了大明國的階下囚。
見我半天沒有起身的意思,守衛也不再對我客氣,直接拽著我的領子,硬生生將我從地上扯了起來。
「放手,這路我能自己走!」我的怒喝顯然並沒有被他們聽在耳中,那架在我脖頸之上的,是一道帶著木刺的枷鎖。
腳上的鐵鏈發出刺耳的聲音,邁出的每一步都似乎要將我拖倒在地,只因那鐵鏈後面還拴著兩個沉重的鉛球。
我雖曾為帝王,又沒有神仙法術,一介女流,竟然對我施以這般待遇,當真是高看我了。
三王爺說有話對我講嗎?講什麼?
講你八年前以質子的身份入我東寧國,甜言蜜語,巧言相騙,讓我信以為真?
講你暗中調換兵馬,賄賂眾臣,將我東寧國的一干精兵都換成了你的人?
講你三月前帶兵屠城,血洗東寧。而與此同時的我,還在皇宮之內,妄圖思索如何勸慰朝臣,接受你鄰國皇子的身份,封你為王?
還是講你將刀架在我脖子上的那一刻,念及舊情的說了一句:「永寧,八年情分,我不殺你」?
從囚牢到你宮中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我的心上,為了愛你,曾熬盡了我的所有心血,現如今,你竟變了另一副模yàng 。
就如同這八年相識,不過是我的一場黃粱,我入戲已深,你卻不過是個觀戲的人。大戲散場,你一笑了之,我卻無可自拔。
曾有多愛,便有多恨,現今,你還要對我說什麼?
走進他的正殿,那一身鑲著金絲兒的蟒袍真是好看,終不是當年低頭臣服的質子,轉眼已是另一番光景。
我努力的平復著自己的心情,希望那雙不會屈服的眼神能夠洗刷掉自己身上的狼狽,定了定神,我望向他,語氣里竭盡所能不帶任何感情道:「事已至此,你還要對我說什麼?」
他淺笑,吩咐身旁侍衛解開我腳上的鐵鏈,摘去我肩上的枷鎖,可那看向我的眼神似乎在說,你早就該是這幅下場。
這態度,讓我恨的揪心。
「你當年賜我的黃金萬兩,現如今,本王均如數奉還。」他那張面孔仍然如往昔一般俊俏,可那雙與我對視的眼睛裡,卻沒有半分憐惜之情,面若死水。
這一刻,我終於學會不再戀慕他的這張皮囊。
八年前的黃金萬兩,是我國庫內僅存的金銀,為了他的一句話,我棄家國而不顧,不惜一切代價的舍了自己來成全他。
就因為他的那一句「黃袍加身我不羨,寧做鴛鴦世無雙」。
現在看來,我是不是蠢的要命。
果真,如臣子所言,自古沒有女子掌管國家的道理,這數百年的江山大業遲早要毀在我的手中。
「怎麼還不動?難道你就如此信任本王,不怕這這箱子內的金銀缺斤少兩?」他的眼睛裡是什麼,是戲謔,還是嘲諷?
我簡直以為自己看錯了,為什麼他這幅樣子我直至今日才看到,八年以來的我是被人蒙蔽了視聽嗎?竟然一心以為他愛我,想要輔佐我,平定天xià 。
一國之君,竟落得如此下場,怕是千年後史書之上也唯我一個了。
愧對江山,愧對先皇,我顫抖著嘴唇卻笑出了聲,眼角有兩行熱淚涌了出來。
他望著我的樣子,一句話都沒再多講,一甩袖子離開了宮殿,那不耐煩的樣子
第一章:恨卻前塵斷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