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顯看出了季沉魚的欲言又止,洛北憂不禁放下了手裡的紙,眸中笑意微散,「沉魚,有什麼話你大可以直說。」
「……臣女無話要說。」
話音方落,她便明顯感覺到殿內氣氛一變。
試探著抬眸看向面前之人,便見洛北憂蹙眉望著她,眸光黯淡。
季沉魚與他相識多年,最是見不得他露出這副這樣,可季太妃的話尤在耳畔,她並不敢忘卻,是以只得俯身拜倒。
「沉魚……」
「啟稟陛下,臣女是無意間看到這奏章心有所思,卻謹記自己的身份不敢妄談政事,這才避而不言。」恐洛北憂不悅,季沉魚便坦言道。
見她如此坦誠,洛北憂的眼中這才浮上了一抹笑意。
本以為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不想他竟輕輕握住她的手,柔聲道,「你想說什麼?」
「臣女沒……」
「如今僅你與朕兩人在此,有何話但說無妨。」
看著洛北憂溫柔至極的眸光,季沉魚猶豫再三,還是大著膽子問道,「丞相有意辭官,陛下您適合打算?要同意嗎?」
「這……」他面露難色,明顯還在為難當中,「不瞞你說,朕尚未想好。」
「臣女以為,您不該同意丞相此舉。」
「為何?」
輕輕咬了一下唇瓣,季沉魚竟忽然跪到地上,「陛下有此一問,臣女不敢不答,但臣女說了什麼,還望陛下不要怪罪。」
「你放心言說便是,朕又怎會捨得怪罪於你!」若有意怪罪,他方才便不會追問了。
說完,他將季沉魚從地上扶起,狀似不悅的對她說,「日後不准再動不動就跪下,朕又不是獨斷專行的暴君……」
「是。」
笑著站起身,季沉魚繼續道,「臣女以為,如今朝中能與蕭家抗衡之人無外乎就是丞相、梅家,還有廣陵王府。」
而這三家當中,廣陵王府勢頭雖盛,卻無根基。
梅家雖有兵力,但於朝中的人脈並不廣。
這般一想,便唯有丞相大人,既可號令群臣,又能開疆擴土,實乃不可多得的人才。
如此局勢非是只有季沉魚一人看得出來,朝中不乏精人,這些自然也瞞不過他們,只是人人皆畏懼著洛北憂與蕭家的關係,是以並不敢直言進諫。
再則,中間還夾著一個虎視眈眈的蕭太后,不得不防啊……
「倘或您同意讓丞相辭官,便等於是在助漲蕭家的氣焰,屆時他們大權獨攬,您可有制約之策?」
「唉……朕何嘗不明白你的意思……」
深深的嘆了口氣,洛北憂目露深思。
這幾年夾在相父與蕭家之間,他也是百般為難,無奈至極。
或許……
他天生就不是當皇帝的材料。
每每思及此,洛北憂都覺得十分乏累。
見狀,季沉魚想了想,最終還是坦言道,「請恕臣女直言,在您心中,是不是並沒有那麼相信丞相大人的為人?」
「朕……」
「祖父常言,相父、相父,他不光是這北周的丞相,還是您的義父。」
倘或丞相大人有反心,早年間便有所行動了,又豈會等到如今!
更何況,他與先帝與結拜之情,這般勞心勞力皆是為了達成先帝的遺願,這番苦心世人皆知,唯獨陛下當局者迷。
這樣的話,根本無人敢對他直言。
一來,是恐蕭家人知曉,屆時招來對方和蕭太后的記恨;二來,也是恐陛下多思多疑,反而會影響丞相名聲。
從前季沉魚便看透了這些,卻也與旁人一樣不敢輕易言說。
再加上她是女子,更加不能妄議朝政。
但是今日,眼見丞相大人都遞了摺子上來,難保他不是寒了心,是以她方才忍不住進言。
好在……
洛北憂並未怪罪。
甚至,還一直溫和的望著她,似是在鼓勵她往下說。
直到她將心底的話都說出來,洛北憂才若有所思的嘆道,「
第354章 鳳棲梧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