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下過無數次預言,可最近的判斷卻是多少有些不准。人本來就會盲目,李密屢戰屢勝之時,誰都覺得他奪得天下也是指曰可待,爭相過來依附,可他幾次敗北,瓦崗巔峰已過的時候,很多人才發現已經站在了懸崖邊際。
聽到他預言蕭布衣有來無回的時候,眾人臉上少了振奮,多的都是疑惑。
他們現在實在看不出有什麼讓蕭布衣有來無回的方法,隋軍的鐵血、堅韌、作風果敢、紀律嚴明都給他們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其實他們所有人和隋軍都是交戰過很多次,但是張須陀的鐵軍都會散,給了他們空前的信心。可瓦崗軍等到幾次敗北的時候才驚惶的發現,隋軍漸漸的開始凝聚力量,又恢復到以前的冷酷無情。
幾次交戰,瓦崗眾數量占優,也不是缺乏指揮名將,像秦叔寶、程咬金都是久經陣仗,可數十萬之眾畢竟還是不能馬上訓練成為精銳之師。
隋軍有信心、有動力、有希望,這三樣本來是瓦崗軍所有,可隋軍有了,瓦崗軍卻是喪失了信心,缺乏了動力,看不到希望。
一來一回之間,沮喪不安的情緒早就悄然擴散,所有人望著李密的自信滿滿,心中滿是疑惑。
程咬金終於忍不住道:「魏公,不知道有何讓蕭布衣有來無回之法?」
李密微笑道:「此事嘛,現在還不能說,可你們只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定能讓蕭布衣有來無回。」
程咬金臉上有些異樣,訕訕退下。
李密素來如此,總是顯得莫測高深,就算當初伏擊張須陀的時候亦是如此,瓦崗眾已經見怪不怪,可這次還是諱莫如深,眾人心中難免不是滋味。
「據我所知,蕭布衣這次準備兵分三路攻打我等。」李密沉吟道:「洛口的舒展威,蕭布衣親率大軍過石子河,張鎮周卻要在百花谷下寨」
他消息倒是和朝廷上議論的無誤,多半是因為在朝廷上亦有細作。瓦崗眾聽了,詫異中多少帶有不信。
秦叔寶欲言又止,單雄信默默無言,王伯當卻是心直口快問道:「魏公,這消息可曾確信?」
他這一問絕非無因,原來當初蕭布衣北邙山一戰時亦是公開了進攻的路線,李密急於求戰,兩路分兵,結果蕭布衣虛晃一槍,卻是集中兵力在北邙山和瓦崗一戰,大破瓦崗。
當初北邙山第一戰就是程、單、王三人領軍,鎩羽而歸,三人自然都是記憶猶新,忍不住有了疑問。程咬金現在已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單雄信卻是另有他想,只有王伯當還是死忠李密,出聲詢問。
李密微笑道:「常言道,兵不厭詐,上次我等被其蒙蔽,輸了一招,這次我如何會不小心翼翼?只是雖是有消息傳來,我們當要防重蹈覆轍。他們無論,咬金,還請你率精兵兩萬伏兵百花谷,靜候張鎮周的大軍。只守不攻,讓張鎮周不能靠近洛口倉。以咬金之能,辦到這點當不是困難。」
程咬金點頭道,「屬下謹遵魏公吩咐!」
「至於舒展威嘛,」李密略作沉吟,「此人本來是個郎將,默默無聞,這次得蕭布衣信任卻已顯出領軍之能,卻也暫時不能小瞧了。我一直不取回洛口,一方面是城池難克,二來也是因為洛口暫時無關大局」
房玄藻苦笑道:「本來要取洛口不難,可舒展威這廝殲狡如鬼,他竟然不知道聽從誰的主意,在城牆上倒上清水,如今天寒地凍,城牆竟然滑不留手,極難攻取。」房玄藻失了洛口,倒是一直耿耿於懷。
瓦崗眾均是搖頭,嘆息舒展威什麼陰損的招式都能使出來。原來洛口城已經靠近洛口倉不遠,宛若個釘子一樣釘在瓦崗眾心上。李密休養生息,本來準備施展雷霆一擊將城池奪回,哪裡想到天氣遽寒,潑水成冰。舒展威不等李密攻城,就號令兵士提水潑城,結果城牆外都是水漬,沒有多久整個城牆都凍了起來,變成一座亮晶晶的冰城。想城牆滑不留手,瓦崗眾如何來攻?這樣一來,舒展威不費太多的力氣就可以逍遙自在,隨時可以出兵,可瓦崗再攻可是千難萬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