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沒有任何瓜葛,可這二人的話題卻正是石子河畔的戰局。
「渡河未濟,擊其中流。」裴茗翠喃喃自語道:「現在的隋軍應該到了石子河西岸了吧?」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落寞,不急不躁。甚至在說恭喜的時候,也是波瀾不驚,語氣平靜,她說不過是個事實。
蕭布衣那一刻卻是感慨萬千。
裴茗翠說出恭喜那一刻,臉上沒有任何喜意,他心中亦是如此。他也知道自己改變了很多,以前的熱血馬賊征戰多了,血卻一點點的變冷。他為了保命求發展,可以不擇手段。裴茗翠說的不錯,他獻計之時就已經預料結果,他現在就在等著隋軍潰敗。他當初千軍力擒莫古德之後,還會為枯骨沉吟,可他現在已經沒時間、也沒有心情去回顧。從南到北,再由北到南,他雖是沒有回頭,但是也知道他今曰的功績,就是兵士的枯骨堆出。而且隨著他目標的遠大,更多的人會前赴後繼投入進來。
以往的一幕幕腦海中划過,蕭布衣嘴角又露出譏誚的笑,為自己,亦為這個所謂的天下。
是該恭喜嗎?他並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在推動歷史,可也被歷史推動。或許只有到了終局,回首望過去的時候,才會有定論?
聽到裴茗翠的喃喃自語,蕭布衣皺眉道:「按照正常的約定計劃,段達的大軍和裴仁基的兵力是在後天清晨才能匯合在洛口倉南,共擊瓦崗?」
裴茗翠望著遠方的天空,沉聲道:「段達志大才疏,好功貪財,自視極高,不知道眼前是陷阱,只以為是諾大的功勞,怎麼會和別人分享?據我猜測,他多半會急急的行軍去攻李密,然後搶占洛口倉後向越王炫耀。只可惜,他的行動肯定已被李密知道,李密多半已經布下陷阱,就等段達鑽進去。很多時候,計劃是好的,可欠缺的就是執行力度。」
蕭布衣皺眉道:「你方才說渡河未濟,擊其中流,難道是認為李密會在段達過河的時候出擊?」
裴茗翠這次卻想了半晌,緩緩搖頭,「應該不會。」
「李密既然早有準備,如何會錯過這千載難逢的取勝良機?李密素來沒有婦人之仁!」蕭布衣微笑道。
裴茗翠咳嗽幾聲,「若是翟讓單雄信之流,多半會趁隋兵過河之際攻打,李密則不然。這人素有大才,這次不是求擊潰隋軍,而是求全勝!我若是他,絕對不會滿足擊敗來犯隋軍,多半會誘敵深入,聚而殲之,給隋軍以重創!所以按照我的猜想,主戰場應該是在石子河東的平地,橫嶺以西才對!」
蕭布衣點頭道:「李密應該和你一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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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軍此刻的大半騎兵已經過了石子河。
石子河流動的河水都被投入的大軍所凝澀,段達催馬踏入河水的那一刻,見到場面壯闊,不由有了當年苻堅的豪情。苻堅投鞭斷流,他段達亦是如此,可他興沖沖的到了河岸對面的時候,卻忘記了去想,苻堅就是此役敗北,一蹶不振!
隋軍騎兵到了河對岸後,分散兩翼,卻只是守住河畔,並不急於出擊,護衛步兵過河。
段達雖然志大才疏,但指揮作戰的副將、偏將還是按照規矩行事。這次出征的將領中雖無人有傑出的軍事才能,可循舊法行事,還是頗有攻擊力。
盜匪從遠處快步逼近,卻亦是盾牌手在前,長槍手在後,弓箭手壓住兩翼的陣腳,呈半弧行衝來。
無論從裝備,從陣型,從執行力度而言,盜匪的攻擊力也是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以往的盜匪,鬧哄哄的沒有章法,只知道有便宜就占,有困難就躲,有危險就逃,可如今風水輪流轉,盜匪的戰鬥力也是絕對不容小窺!更何況他們連克周圍的郡縣,從官府中搶來的兵甲裝備也不遜於大隋的精兵。
隋軍不急於進攻,靜候對方的到來,段達也終於到了河這面,皺眉道:「為什麼還不攻打?」
劉長恭沉聲道:「總管,還請稍等片刻,我等兵力稍弱,等全部過河後可一舉擊潰盜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