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棱上前一步,沉聲道:「玉淑姐,我們信你,可是不信西門君儀。想當年李子通和杜總管稱兄道弟,暗中卻派了百餘高手行刺杜總管。那時候,兄弟們不在,只有雄誕和你在杜總管的身邊,雄誕為救杜總管,拼死擋住敵手,賠了半條命。你卻背著杜總管,逃了數十里,等到杜總管獲救後,你卻兩個月沒有起身!」
眾兄弟見王玉淑面色蒼白,不由鼻樑微酸。王玉淑舒了口氣,「既然你們信我,還叫我一聲玉淑姐,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問幾句話。」
闞棱退後一步,沉聲道:「好!」
輔公祏、杜夫人均是默然無語,無論他們想著什麼,可均知道,西門君儀活命的機會,是王玉淑用命換回的,這種情形,他們亦是不能多言。
王玉淑艱難的轉過身子,望向西門君儀道:「君儀,你我成親已七年!跟了杜總管七年!我們的婚事,就是杜總管主持!」
西門君儀眼中淚花閃動,只是點點頭,伸手解開長衫,露出**、滿是傷痕的上身。他將長衫撕成長條,就要為王玉淑包紮傷口。王玉淑退後一步,緩緩的搖頭,眼中已有了絕望之意。
西門君儀心中一寒,只見到王玉淑胸口『汩汩』鮮血流淌而出,泉水般難以遏制,不由駭然道:「玉淑!」他久經陣仗,已經看出,王玉淑有一處傷口竟是致命傷!
她不知是何毅力,才能堅持並不倒下。她救了丈夫一命,卻送了自己的姓命!
方才亂作一團,眾人上前要致西門君儀死命,最少有七八把刀砍過來,其餘的還有分寸,可有一刀,卻是砍在王玉淑的胸口,已傷了心臟。
這一刀,就是想要了王玉淑的命!
「是誰?」西門君儀狀若瘋虎,雙眼血紅,望著身邊那些,曾經出生入死的兄弟。
有幾人已不由自主的藏刀在身後,西門君儀眼前朦朧,一時間找不到哪個。只覺得身邊那個身軀軟軟的倒下去,一把抱住,泣聲道:「玉淑,你不能死,你說過,我們要一起七十年!」
玉淑倒下,因為再也支撐不下。伸出血手想要去摸丈夫的臉,卻是無力垂下。
當年那背著杜伏威急奔數十里的女子,如今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西門君儀一把抓住,淚如雨下,嘶聲道:「玉淑,對不起!」
王玉淑望著丈夫,只是問,「君儀,告訴我,你沒有殺杜總管,告、訴、他、們,你沒有殺杜總管!」
最後的一句話,她幾乎要喊出來,可就算她嘶聲去喊,卻也有氣無力。西門君儀霍然轉身,怒視一人道:「杜夫人,我沒有殺杜總管,從來沒有!我和玉淑跟著杜總管七年,出生入死,我為何會殺杜總管?我身上這些傷疤,哪一條都是和杜總管並肩作戰所得,我為何要殺杜總管?我不求名利,一輩子兢兢業業,我求求你們,給我一個殺杜總管的理由好不好?」
見杜夫人沉默無語,西門君儀厲聲道:「沒有理由是不是?好,玉淑讓我說,那我就在這發誓,我若有對杜總管一絲暗算之心,讓我西門君儀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他嘶吼之下,悲憤欲絕,眾人忍不住又是退後幾步。
這種辯解,在眾漢子眼中,已是最好的解釋。他們很多人,已經選擇相信西門君儀。
可相信西門君儀,就意味著懷疑杜夫人,但杜夫人和杜總管素來相敬如賓,這些年來,都沒有紅臉過,杜夫人為什麼要陷害西門君儀,杜總管到底死沒死?
江淮軍心中疑雲滾滾,輔公祏面沉似水,不發一言。
西門君儀雙眸噴火,怒視著杜夫人,見她不語,終於回頭望向妻子道:「玉淑,我說了,你可以玉淑!」
他陡然間撕心裂肺的一聲喊,眾人心頭一沉。這才見到玉淑腦袋無力的歪向一旁,可嘴角,卻是帶著笑。
她雖死去,可卻知道丈夫沒有背叛杜總管,也沒有背叛她,所以在她心中,她死的有價值,她畢竟可以含笑而去。
四八一節 血淚 (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