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無疑是個極深沉的人,從他問李玄霸一事可知。
李玄霸還活著,李淵知曉,而且一直保持聯繫。為了保守這個秘密,他甚至連自己兒子都一塊騙過。
李元吉、李世民不知道,甚至就算太子李建成,也被蒙在鼓裡。
李孝恭卻知道這個秘密!
在李家宗室中,李孝恭年紀頗輕,卻是最早被李淵封王一人,李淵對他的器重可見一斑。李孝恭數次出手,也的確很有本領,但在收復巴蜀之時,受挫於蕭布衣,自此後中毒不愈,一蹶不振。但李淵對李孝恭還是頗為信任,有事無事就會宣他入朝議事。
在朝臣心目中,李淵對兩個人無條件的信任,一個是裴寂,另外一個就是李孝恭。
對於裴寂的信任還是可以理解,畢竟當初裴寂和李淵同患難,多次幫助過李淵,而且比李淵看起來要蠢很多。聰明的大臣都會裝蠢,裴寂是個聰明的大臣。但李淵對李孝恭的器重,卻讓很多人不解。
李孝恭年輕、聰明、文武雙全,但這些顯然不是被帝王重視的理由,所以甚至有人都猜測,李孝恭會不會是李淵的兒子?可眼下看來,李孝恭更像是活人和死人之間的傳聲筒。
活人是李淵,死人當然就是李玄霸。
李淵當然不能去見李玄霸,沒有不透風的牆,他若經常和李玄霸商議事情,遲早會被人查覺。這時候就需要個傳聲筒,李孝恭無疑就是這個傳聲筒!
李孝恭一張臉都被白布纏起來,染著讓人心寒的血跡,甚至聞著還有種怪味,旁人見到,很多時候,都不想再看第二眼。李孝恭聽到李淵的詢問,良久才道:「其實聖上應該知曉!」
「朕應該知曉什麼?」李淵有很濃的不滿。
李孝恭沒有絲毫驚怖,實際上,他的確不需要害怕什麼。一個人生不如死的話,那他還怕什麼?現在誰見到李孝恭,都認為他死了是最好的結局!
「聖上,微臣不過是傳言之人。」李孝恭提醒道。
李淵皺眉道:「朕當然知道,可這次怎麼看起來,玄霸都魯莽了些,河北本來不應該是這種結局。按照我和玄霸約定的計劃,玄霸吸引旁人的注意到草原,自己卻在河北準備良久,伺機擊殺竇建德、羅藝,然後取幽州、河北之地,再將這個罪名推在蕭布衣身上!如果計劃得行,河北軍是為朕攻打蕭布衣的主力,我們伺機而動,給與西梁軍以重創!可玄霸卻將身份暴露,直接導致河北軍與世民為敵,增加了我們在河北的阻力。河北軍雖支離破碎,但憑餘勇,還能和朕的大軍抗衡多曰,這間接給了蕭布衣準備的機會,也導致世民退守巨馬河,永安王淹死,丘行恭被殺,殷尚書病逝!唐軍由優勢轉變為劣勢,蕭布衣在河北大肆宣揚我等的不好,河北百姓對唐軍進入河北大為厭惡,所有的一切,玄霸不能免責!」
李孝恭有些詫異問,「殷尚書也過世了嗎?」
李淵愁眉不展,「唐軍在河北兵敗,殷尚書自覺難辭其咎,是以憂心忡忡,加上本是撐著病體前往河北,戰場上暈倒後就一病不起,今曰朕才得到他病逝的消息。」
說到這裡,李淵不由老眼含淚。這些首義的功臣對李淵而言,可說是意義重大,也是以後治國的財富,丘行恭死了,李淵倒是可有可無,將軍難免疆場亡,在所難免,可殷開山之死,對李淵的打擊極大!
李孝恭輕嘆道:「殷尚書忠心耿耿,鞠躬盡瘁,在河北病逝,實在是國之損失。」
李淵冷冷道:「若非玄霸壞了計劃,何至如此?」
「當初郎山一戰,變幻莫測,玄霸吐露身份,或許逼不得已。」李孝恭沉吟道。
「真的?」李淵冷問道。
李孝恭猶豫片刻,「真實情況如何,我想只有玄霸一人知道。」
「你錯了,真實情況,朕也知道!」李淵緩緩道。
李孝恭雙眉一揚,「那真實的情況是如何呢?不知道聖上從誰口中得知,可有差錯?」
五六四節 再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