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布衣望著思楠,目光明亮。思楠也望著蕭布衣,若有所思。
二人無疑是最奇怪的一對男女。他們可說是形影不離,但是又沒有任何男女之間的情感。
蕭布衣想到這裡的時候,卻是心中有些迷惘,他感覺思楠像是他的影子,只有看到思楠的時候,他才能感覺到潛在的危機,可思楠難道是僅僅要得知太平道的真相,對自己提出個請求,這才留在自己身邊?
蕭布衣雖能想清楚千軍萬馬的調度,卻還是有些想不明白思楠心中到底想著什麼。可毫無疑問,思楠正變的越來越聰明,聰明的可以猜出他的心思。
而蕭布衣的心思,一向都很難猜。
這並非說思楠以前不聰明,而是因為她以前如同白紙一樣,少有接觸過波雲詭譎的局面。而在蕭布衣身邊,目睹著他所做的一切,思楠早就習慣思考,而且以蕭布衣的角度思考。
聽蕭布衣詢問,思楠從容不迫道:「如果你想和王世充見面,不必派王弘烈回去。你只需找個使臣,然後通知王世充就好。你不斷的施展雷霆手段打擊王世充,不過是想讓他知道,他根本無力和你對抗。」
蕭布衣摸著下巴,饒有興趣的望著思楠,「那又如何?」
「你還是希望他儘快投降,因為你知道,若是拼個魚死網破的話,他得不到好,但是你一樣要有損失。」
「損失什麼?」
「損失的是時間。」思楠認真道。
蕭布衣哂然一笑,「我有的是時間,損失些又怕什麼?」他移開了目光,望向了廳外。思楠卻是一直望著蕭布衣的臉,「你沒有多少時間了,因為最近有消息表明,劉武周取得河東之地後,開始驕奢自大,不事生產,百姓很是埋怨。而李淵老謀深算,一直隱而不發,拉攏民心。兩軍對抗,此消彼長,再加上李玄霸一直在草原暗中活動,若是能取得突厥人的幫手,我只怕劉武周還不是李淵的對手。」
「劉武周本來就不是李淵的對手。」蕭布衣淡淡道:「他要是比李淵強,我就會幫李淵。」他雖然神色淡然,不過那不過是掩飾,實際上,他知道思楠說的極有可能。他在全力進攻王世充,但是李玄霸肯定不會優哉游哉的過曰子,只要李玄霸能說服突厥人出兵,形勢對他而言,已是極為的不利。
無論他們如何看不起突厥人,但是突厥騎兵的強大,絕對不容小窺。
現在形勢愈發的明朗,暗鬥已經變成明爭,他們彼此都不需要遮掩什麼。可越是這樣,就越要靠真正的實力來說話。
思楠嫣然一笑,「劉武周要敗,那你就麻煩了。現在天下局勢已經明朗,當屬你最為強大。可你最為強大,眼下卻最為不利,因為天下之爭已到最後,能留下來的顯然都是聰明的人。」
蕭布衣苦笑道:「你說的絲毫不錯,所以最後的爭鬥,顯然越來越艱難。」
思楠繼續道:「李淵和竇建德都不好惹,如果他們同時發動攻打你,再加上個突厥人南下,你有幾分勝出的把握?」
蕭布衣反倒鎮靜下來,「有時候,就算沒有把握,也一定要做!」
他說到這裡,神色從容,思楠望了他良久,終於笑道:「其實你還有五成勝出的把握。因為經過這些年的積累,你深得民心,再加上江南的糧秣充足,只要你能頂住壓力,他們熬不過你。要知道百姓雖然沒有門閥的強大,但是門閥卻在於百姓的支持。他們占地利,你占人和,所以你就在搶天時。」
蕭布衣冷笑道:「你真的不認為我可以兩線開戰,擊敗王世充的同時,全力的擊潰竇建德?」
思楠笑道:「你當然可以同時擊敗這兩個人,但你也知道,李淵很希望你全力出兵,和竇建德拼個兩敗俱傷,然後他才坐收漁翁之利。竇建德成為你們左右形勢的棋子,他也是聰明人,當然不想和你硬拼,但是他被李建成所騙,先和你對決,棋差一招,已是騎虎難下。」
蕭布衣沉默良久,輕嘆道:「思楠,你果然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