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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人靜,無月無星。
裴宅的大廳上只亮著孤燈一盞,茫茫黑暗中看起來仿佛迷途的羔羊,又像是指路的明燈。
裴茗翠孤單的坐在大廳里,大廳內並不寒冷,她面前卻只有冷茶一杯,看起來很久沒有添過茶了。
遠方不知何時也亮起了一盞孤燈,迂迴的向大廳的方向走來,孤燈走近後,才發現是一老僕提著燈籠,身後跟著一人。
蕭布衣遠遠望見大廳中坐著的裴茗翠,心中不知是什麼感覺。他以為裴茗翠不過是個豪放女的時候,才發現她是粗中有細,諸事算計百無一失,他以為自己不了解這個人所作所為的時候,卻知道了她為了姨母陳宣華的一個承諾,為了一個所謂深情的男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對於楊廣,她比任何一個朝臣都要忠心。他以為她也是極為豐富的感情,就是不肯外露的時候,才發現她的鐵石心腸,為了一個目的,可以說是不擇手段,她是怎樣的一個人,蕭布衣不知道!
他靜靜的立在廳外,裴茗翠也是靜靜的望著他,沒有以往的熱情相迎,拉手入席。
二人看起來都在研究對方,可是彼此眼中只有寂寞,並沒有敵意。
「貝培現在怎麼樣?」蕭布衣終於打破了深夜的沉寂,緩步走到桌子旁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水。無論事情怎麼變化,現在貝培的安危是他最應該關心地事情,就算是質疑。也要留到後面再說。
「你知道是貝培?」裴茗翠淡淡道。
「我若是不知道貝培,怎麼會來?」蕭布衣抿口茶水放下茶杯,他發現自己居然少了憤怒。當初在四方館認出貝培的那一刻,他差點想去掐死裴茗翠。原因很簡單,貝培是裴閥的人,她的一舉一動都是聽命裴閥,更準確的一點說,是聽命裴茗翠。裴茗翠竟然讓貝培去做這種九死一生的事情?可是他走到裴宅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並沒有責問裴茗翠的權利。一點都沒有!
「她沒有死。」裴茗翠終於道。
「為什麼要她去?」蕭布衣鬆了一口氣。
「不讓她去,讓我去,還是讓你去?」裴茗翠譏笑中帶有漠然,「或者讓一個別地女人,但是你不認識地去送死?」
蕭布衣沉默下來,裴茗翠說地很尖銳,但是他不能不承認她說的很現實。也很諷刺。的確,刺客若不是貝培,他也不會如此憤怒,可刺客要是別人,同樣也是人命一條,但他卻會因為事不關己的緣故,而看戲一般。
蕭布衣來的時候有太多的問題想問,可是被裴茗翠幾句話反問過來居然無語。半晌才又想起一個問題。「楊笑佛是裴閥的人?」
「互相利用而已。」裴茗翠淡淡道,有些疲倦地樣子,「我知道以你的性格。前程可以不要,性命可以不要,但是義氣不能不要,只要是你的朋友在危險之中,你就少了分超然,多了分衝動,所以我讓楊笑佛提醒你一下。這場行刺安排了很久,任何人都不能阻擋。」
「可是卻失敗了,難道不是嗎?」蕭布衣冷笑道。
裴茗翠嘴角終於露出狡黠的笑,「如果你都認為是失敗了,看來事情已經成功了大半。」
蕭布衣皺起了眉頭,「你說什麼,我怎麼不懂?」
裴茗翠抿口茶,對這個問題不做回答。
「為什麼要殺李渾?」蕭布衣又問。
「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裴茗翠放下茶杯道:「蕭兄,有些事情你想出來是一回事,可是我告訴你是另外一回事。你做事有自己的原則,我也一樣。」
蕭布衣苦笑道:「看起來我不該來。」
「可是你還是來了,我也知道你會來,今天你不來,你就不是蕭布衣。」裴茗翠嘆息一口氣道:「這就和我不安排貝培去刺殺,我就不是裴茗翠一樣。」
「原來我和貝培也不過是裴小姐手上的棋子而已。」蕭布衣自嘲的笑笑。
「你們當然是棋子,可我也是。」裴茗翠目光投到遠方的黑暗中,落寞道:「但如果一個人地死可以換來千萬人不用死地話,那他也算是死得其所。」
「你也一樣?」蕭布衣帶有譏誚的問。
裴茗翠霍然轉頭,雙眸似海,「不錯,若是我裴茗翠的死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