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布衣聽到裴茗翠和徐先生的談話,心中突然湧起一種很古怪的感覺。
那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卻是來自裴茗翠。
裴茗翠粗獷豪放,一個女人如此姿態,在男人眼中就是個男人婆。可是蕭布衣這種感覺越來越淡,幾次談話中,裴茗翠粗中有細,恩威並施,倚仗的絕非僅僅是財勢,她其實很有手段!
只是從她和徐先生談話可知,她雖有狂態,問話卻是有條不紊,清晰異常。
「另一半卻是久聞裴小姐乃天下奇女子,」徐先生聽到裴茗翠問話,微笑道:「其實我倒是更想見你一面。」
他說的多少有些暗示,眾人都是臉色微變,以為裴茗翠這種性格,必定勃然大怒,沒有想到裴茗翠只是淡淡道:「我算什麼奇女子,徐先生過譽了。」
果如蕭布衣猜測的一樣,座下雖然十數人之多,但是值得裴茗翠介紹的只有三人。
眾人再次落座,裴茗翠望了蕭布衣一眼,「蕭兄可曾見過夢蝶姑娘?」
她看起來倨傲無常,很少將別人放在眼中,偏偏對蕭布衣大有好感的樣子。
蕭布衣搖頭,「只聽你和徐先生說過,素未謀面,不過徐先生千里迢迢的趕到這裡,想必夢蝶姑娘應該不差。」
「蕭兄果然聰明。」裴茗翠拍案大笑,「能把別人從千里之外吸引來的絕非我這樣的女人,像我這樣的女人,只會把別人嚇到千里之外。夢蝶,夢蝶,莊周夢蝶,非夢非蝶。人生似幻,光箭若飛,何必如此執著,及時行樂就好。」
她說到這裡,輕輕拍了兩下巴掌,已經抬頭向樓上望去。
眾人聽她說了這麼久,覺得最後幾句最實在,隨著她的目光望上去,只看到一女子早就站在樓梯口,衣白如雪,似夢如幻。
女人身披雪白羅裳,一塵不染。耳垂墜著一片玄黃的美玉,髮髻雲松,一枚玉釵斜插在上,更增高貴。
她的眉目如畫也就罷了,這樣的一個名妓長的若不美貌,那也不會讓徐先生從兗州來這裡。
可她最讓人迷醉的卻是步伐的輕盈,動人的體態,煙視媚行。
夢蝶的一舉一動看起來都是嬌慵懶散,卻又嫵媚迷人。
她肩頭披帛,沙羅製成,隱約露出圓潤的雙肩,肌膚白裡透紅,美的簡直驚心動魄。她碎步走來,披帛盤繞雙臂之中,飄舞逸動,美不可言。
她輕步下移,一舉一動真的如夢如幻,眾人見了不由心中都是大跳,那時心中只有著一個念頭,夢蝶身為江南名妓,果然名不虛傳。
就算是沉穩幹練的徐先生看到夢蝶走下來,也是忍不住口唇發乾,舉止失措。見到夢蝶再走幾步,有如仙女下凡般,神色卻有些冷漠,這才回過神來,偷眼向裴茗翠望去,見到她移開了目光,知道她在觀察自己,不由心中一凜。
徐先生再向蕭布衣望去,看到蕭布衣竟然在喝酒,不由愕然,暗道這小子不為女色所動,是個厲害角色。
蕭布衣不是柳下惠,也不是沒有看出夢蝶的好,可畢竟不如那些人痴迷。
他們的痴迷是因為把夢蝶當作貨物,知道她的名氣,蕭布衣不痴迷是因為把她當個正常的女人,並不知道她的名氣而已。
所有關於夢蝶的事情,他不過是從徐先生和裴茗翠口中聽到罷了。
這和一個名女人仿佛,當你不知道她的名氣,尋常交往,覺得她可能也是不過如此,但是你要知道她名動天下,看著的時候自然帶了敬慕來看,那就大有不同。
再加上蕭布衣還在想著些心事,日子過的很快,不知道什麼時候裴家會派商隊出塞,牧場的事情不知如何,自己是一介布衣,在場這些大戶都是有錢的主,戲子無情,婊子無義,認錢不認人,自己犯不著去出醜。
裴茗翠看到蕭布衣不在乎的神態,目光有些詫異,探過頭來,低聲道:「蕭兄,你覺得夢蝶如何?」
「不錯。」蕭布衣點點頭,更覺得裴茗翠渾身沒有一個地方不透著的古怪,她想要詢問什麼?
「裴小姐。」夢蝶款款行禮,聲若黃鶯。
眾人聽到耳中,有若天音從耳朵鑽到心中,都是一番陶醉,可知道她說的對象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