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霍沫接到皇上進見的吩咐簡直是欣喜若逛,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若是沒有好好抓住,不但在皇上的生辰宴上會被雅思琦極盡羞辱之能事,而且萬一無雙那個丫頭近水樓台先得月,成了皇上的女人,她這輩子可就再也別想出有出人頭地的可能了。因此這一次皇上宣她進見,在霍沫的眼中看來,無疑是向她發出了暗示。為此她不惜鋌而走險,甚至連賄賂高無庸以期套出皇上這邊情況的法子都用上了,好在高無庸是個心善之人,既沒有收下她的鐲子,又給她透露了不少實情。
眼看距離皇上的生辰只剩下五天的時間,別的主子都能以皇上女人的身份明正言順地準備壽禮,而她霍沫又年輕又美貌又有才學,竟是連既沒樣貌又沒阿哥人老珠黃的春枝都比不上,她自然是不會甘心。現在有了高無庸給她吃的定心丸,又有皇上給她的暗示,霍沫興奮得手都開始有些發抖。
人若是走起福運來,任誰都擋都擋不住,現在霍沫也是如此,仿佛老天爺都在助她一臂之力,待她來到皇上身邊得知皇上宣她進見的原因是因為公務纏身頭痛不已經,想和她聊聊天解解乏的時候,她那顆激動的心差點兒要跳出胸膛來。
春枝那些正牌主子有資格敬獻壽禮,可她們再是有通天的本事也無非就是自說自唱,能不能博得皇上的歡心都要兩說著,有什麼可得意的?如果她能說服皇上與她共譜一曲,就算她沒名沒分,只憑此一招,也是立即將那些個不可一世的娘娘羞辱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這一仗她贏得如此漂亮,恐怕雅思琦也被她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原本霍沫就打著皇上的主意,想要在生辰宴上獨領風騷,只是發愁沒有合適的機會提出來,此刻一聽皇上需要頭痛解乏,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金元寶,砸得她眼前一片星光燦爛。
霍沫實在是太聰明了,事先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突然間遇到這個千載難逢的機遇,竟是沒有讓這個機會白白地流走,而是牢牢地抓在了手中,提出撫琴弄曲一解睏乏的法子。
皇上雖然天性多疑,但是一開始的時候,他確實是疏忽大意了,根本沒有料到霍沫提出的這個奏曲解乏的法子是她所有連環計謀中最為至關重要的一環,更沒有料到他們合奏的樂曲會傳到冰凝的耳朵里,從而造成他後悔終生的結果。
一切仿佛都是冥冥中的天意,當霍沫藉口沒有合適的樂器提議由他來自行演奏一曲的時候,他的腦海中竟突然間浮現出三年前的場景。那個一生只為冰凝一個人奉上的《燭影搖紅》,是他永生都不會忘卻的記憶,此時此刻明明是霍沫提出來請他撫琴一曲,可是思維不受控制地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冰凝。
在此之前只有冰凝向他大膽地提出過這個要求,他極盡所能地滿足了她,甚至不惜求助於十三阿哥,臨時抱佛腳潛心研習,只為博佳人一笑。現在霍沫第二個提出了如此大膽的要求,就算是她還有利用價值,還需要與之虛以委蛇,然而他也是絕對不可能將獻給冰凝的獨一無二在霍沫的面前吹奏。
既然放棄了笛子,那就只剩下洞簫了,他只擅長這兩種樂器。可是洞簫不是留給婉然的人間絕唱嗎?如果洞簫也不可以,難道說他還要再去研習第三種樂器?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霍沫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豈能享受到這麼高規格的待遇?那麼在笛子與洞簫,也就是在婉然與冰凝之間,他該如何選擇呢?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任何可以猶豫不決的,婉然已經故去,只是他心中的一份美好,曾經的愛情再是刻骨銘心,但是宋代大詞人晏殊的那句《浣溪沙》說得極好: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好一個「不如憐取眼前人」!就算婉然沒有作古,也是他的十四弟妹,唯有冰凝才有他這輩子的感情歸宿,這一點皇上的心中非常清楚,所以獨一無二的笛子自然是要留給冰凝。此刻面對霍沫的「誠摯」相邀,皇上唯有重拾洞簫,而且他也有足夠的自信,婉然若是地下有知,也一定是希望他會好好地善待冰凝,因此他的這個選擇是不辜負婉然的真心真情,儘管違背了他自己許下的誓言,婉然定是不會責備於他。
當他重拾荒廢了近十年的洞簫,一曲演奏完畢之際,自問「為了實現倒年大計而違背曾經發下的重誓,這樣做值得嗎」,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