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不僅沒有接,更是一屑不顧。
柴米油鹽醬醋茶,茶對他來說,從來就是一很生活化的東西,上輩子老神棍的卦攤兒上就常備一壺清茶,跟生活必需品一樣。
反正秦明不懂日式茶道,也無法理解。
喝茶就喝茶,喝個清新淡雅或是濃郁甘苦,品出味道就差不多了,哪有那麼多繁複的手法。
何況大多數茶需要沸水沖泡,身著錦衣優雅的完成那些花里胡哨的動作,等茶到了嘴裡,早已是溫水,不如不喝。
不過秦明沒有直接說出來,畢竟人家玩茶道,也是為了裝逼,當面抹了別人面子,只會讓人下不來台,他是來調查「葛飾」的,與人為善,才能得到更可靠的消息。
所以,他要裝一個更大的逼,壓服這些人。
秦明取過抹茶粉,點沖茶粉,將茶粉調成膏狀,再用竹筅擊拂茶盞,指繞腕轉,以清水為墨,以茶勺為筆,以茶膏為紙,由此作畫。
好一陣子後,茶水上出現了一朵惟妙惟肖的花。
和咖啡拉花差不多,這是華夏傳統技藝茶百道。
在座的客人,素質都很高,而且全是自恃有「雅興」的雅客。
他們起初看見秦明拒絕接過茶碗,還有些生氣,認為陰陽師大人看不起他們,不願同飲一碗。
本來都有人準備斥責一番,茶道所代表的是人與人之間的平等,哪怕你是陰陽師,是貴族,難道就比我們高出一等嗎?
可眼前茶碗中那朵栩栩如生的花,讓人無法再升起這種念頭。
人家就是比我們高出一等,茶道都給他玩出花了。
那富商甚至目光灼灼,熱切道:「在下願奉上金十兩,大人可否將這碗茶,賣於在下?」
剛才還為秦明緊張不已的龍馬,頓時一愣,一杯茶水,能換十兩?
十兩?夠和游女們玩上二十次了。
要不要學學這技術?
秦明搖頭,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十兩金怎麼比得上人前顯聖暢快呢?
「這是華夏的茶百戲,抹茶擊拂後,茶水上面會有一層綿密泡沫,投茶量越多泡沫顏色越深,局部加水在表面將深色泡沫稀釋成淺色,便能形成圖案。」
眾人更是肅然起敬,在他們眼裡,無論什麼東西,和漢學、蘭學扯上關係,都會變得高大上,更不用說茶道這種了本就是從華夏傳入的技藝。
「二十兩....」富商想加錢,其實他是茶商,哪怕這碗茶水中的畫,保持不了多久,只要傳出去,也不失為一筆談資,能讓他的生意更為紅火。
秦明搖頭:「這麼擺弄茶水,並不會讓茶水變得更有滋味。」
「作畫太久,茶水變涼,反而會錯過最好的飲用溫度。」
「需要添加大量茶粉,圖案才明顯。」
「這麼濃的茶,又已經涼了,真的很難喝。」
說著,他就將茶水給倒了,而後另泡了一碗茶。
動作利索,簡簡單單,沸騰的冒著熱氣,大飲一口。
「這....」
富商怔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和尚倒是有所明悟,恭敬道:「利休公以茶修道,創出茶道,而我等後人,卻是忽略了修行,刻意學習起附庸風雅的泡茶技巧,是我等著相了,多謝大人指點迷津。」
秦明微微頷首,也不做肯定。
人前顯聖的目的就是讓人高看一眼,讓人在心裡不由得拜服,如此一來,任何怪異的行為,他人都會自己尋找一個合理的解釋,也會下意識更信任。
這種忽悠手段,他在上輩子屢試不爽。
和尚拜下,誠懇道:「在下山岡鐵舟,正在本妙寺中修行,半月之後,寺中舉行「大茶盛式」,希望到時候能在大人座下聆聽教誨。」
大茶盛式?不去不去。
正兒八經的茶道我又不懂,小範圍內忽悠幾個人就不錯了,茶會人太多,人越多越容易露餡。
秦明笑著婉拒。
山岡鐵舟一愣,言辭越發恭敬:「是小僧修行不夠。」
那茶商不解,本妙寺雖不如淺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