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津真天的催促下,邁開腳步的秦明,並沒有忘記老本行。
觀察。
上輩子老神棍教過他,若是惹事了,先看看對面能不能招惹,判斷雙方矛盾衝突,到底到了怎樣一個程度。
要做到心裡有底,才知道後面怎麼應對。
三葉葵是德川家紋,但面前這個少年,不可能是將軍,也不可能是將軍子嗣。
畢竟...將軍才十四歲,怎麼也不可能有個十六七歲的後代。
那麼就是德川御三家,除去將軍一脈外,紀伊德川家、水戶德川家、尾張德川家,都能用三葉葵作為家紋,但只有家督才能佩戴。
再從年齡篩選一番,眼前的少年,是紀州藩藩主,年僅十六歲的德川茂承。
嗯,惹得起。
當代將軍出身於紀州藩,紀州派正如日中天,但說到底,紀州藩藩主不是將軍。
而且這件事,秦明占理。
擄掠美少女少年,雖說是吉原心照不宣的潛規則,可終究不能浮於明面,德川茂承要真仗著紀州得勢而胡作非為,反倒會為將軍所不喜。
心中有了底,秦明大步走上。
這身陰陽師的裝扮,倒也沒人敢攔。
「嗯?」
秦明走至中央,將阿銀護在身下,這時發現了些微不對勁。
德川茂承的表情,並不是即將得手美少女的得意,也不是被人打斷好事的討厭、生氣。
下眼瞼提升,凸起,下唇向兩側伸展,都是笑容的標準特徵,但同時上唇的提升被抑制了,使得嘴角向下,單看這個表情的下半部,很像悲傷。
綜合全部,所有與笑有關的肌肉都參與了動作,卻又有所保留,這是一個憧憬又有所抑制的笑。
憧憬很容易解釋,憧憬秦明的人,不在少數,畢竟是實力偶像派陰陽師,演技和台詞功底都很強。
抑制...也說得通,德川茂承好歹是德川御三家,紀州藩藩主,不宜對某個人表露出太過崇拜的情緒。
同時,德川茂承的小動作,也能證明這一點,振袖虛掩的手,一直輕扣著衣擺,充分體現了內心裡的那一絲興奮。
原來,是自己的小粉絲,這事兒好解決。
躲到遠處的平民百姓,伸長了脖子想看熱鬧,龍馬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秦明立刻把阿銀抱在懷裡,安慰道:「不用害怕,惡人傷害不了你。」
要說害怕,秦明比任何人害怕的多,他一低頭安慰,一張面無口鼻露出黑齒的臉迎面而來,險些要了半條命。
阿銀癟了癟嘴,終於從驚慌中掙脫,停止了哭聲。
秦明繼續視侍立的武士於無物,將阿銀遞給跪倒在地的岩崎彌太郎,又低聲叮囑龍馬道:「照顧好他們。」
龍馬深深的看了眼秦明,透著往日裡沒有的嚴肅,鄭重點了點頭。
「安倍....」
德川茂承想要和秦明攀談,解除這場誤會,但口舌慢了些,還在組織措辭,思考怎麼稱呼的時候,就有人搶先開口。
侍立一邊的武士惡狠狠問道:「安倍秦明?」
「正是。」
秦明隨口應道。
那武士面色徒然一沉,陰惻惻道:「區區陰陽師,竟敢以下犯上,出言不遜。」
這...看起來像是有什麼大病的樣子。
以下犯上先不談有沒有冒犯之舉,出言不遜是怎麼個說法?
是「惡人傷害不了你」將德川茂承說成惡人了?
年度最佳拱火人就是你了,居委會大媽都沒你這麼能撩撥。
可不管秦明心裡怎麼想,護衛左右的武士,一個個拔出了刀。
「安藤?」
秦明注意到武士們佩刀上的家紋。
安藤家是紀州德川家家老,家督出行,有家老武士侍立左右,倒也正常。
不過他和安藤家,有過兩次矛盾,一次是拔了家督繼承人的管,一次是阻止他們搜查尊王攘夷的賊人。
難道是衝著自己來的?
不應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