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不但沒有腐爛,甚至連屍臭都沒有,反倒散出一陣淡淡的清香。 蘇拙暗暗心驚,儘量不去看那死屍的眼睛。這人大約四十來歲,身材魁梧,身上衣服已經破破爛爛的,露出一身黝黑虬結的肌肉。
火光映照,忽然屍體手上光亮一閃。蘇拙用鋤頭勾起屍體左手,現原來他左手掌心裡有一枚精巧的金戒指,雖然在土裡埋了幾個月,仍然閃閃亮。蘇拙有些明白了,想來這人死前將戒指緊緊握在手心裡,這才沒讓那些掩埋屍的人現。經過幾個月,屍體不再僵硬,手掌也就攤開來,露出了戒指。
他盯著這枚戒指,越看越奇,只見這枚戒指不同尋常,沒有刻一些吉祥的圖案,反而有一個滴血骷髏的裝飾。蘇拙將戒指撿起,用布包好,放進袖中,這才又看起屍體來。
忽然,一個景象又讓蘇拙吃了一驚。原來屍體身上傷痕累累,不是刀劍傷口,卻像是挫傷,許多地方一大塊皮肉都被擦掉了。許多傷口居然仍是鮮血殷殷,方才動了動屍體左臂,手臂上的傷口居然冒出一汩血水,滲進泥土裡,暗紅嚇人。蘇拙奇怪道:「這是怎麼回事?這些傷痕,又是什麼兵刃造成的?」
就在這時,風中忽然傳來一陣飄忽的人語聲。一個嘶啞的嗓子說道:「他身上的傷,是哭喪棒打的!」
蘇拙一驚,忙跳出土坑,第一眼就去看段麗華。只見她依然站在遠處,滿臉驚惶。再轉身看去,只見樹林邊上,一排站著三人。這三人一般高矮,都是一樣的打扮,身上披著寬大的袍子,頭戴斗笠,遮著面孔。每個人手中拿著著一桿木棒,立在身旁,比人還高出一頭。
這三人出現得詭異至極,一點腳步聲也沒有就站到了那裡。蘇拙暗暗吃驚,凝神戒備。只聽一人道:「朋友,你是什麼人?可知道,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這人說出來的是一口川音,但是聲音冰冷,幾乎不像是人說出來的。偏偏這人說話時,三個人都是一樣的動作,讓人分不清到底是誰在講話。
蘇拙笑道:「朋友,你們又是誰?這麼晚出來裝神弄鬼,不怕嚇壞了人麼?」
那三人又同時道:「我們沒有裝神弄鬼!我們就是鬼……」話音剛落,平地里颳起一陣冷風,吹得人毛骨悚然。風吹起那三人木棒頂端的鈴鐺,叮噹作響,一串紙錢模樣的東西隨風飄卷。
蘇拙冷笑道:「原來這就是哭喪棒!這麼說來,這裡躺的這個人,是被你們打死的了?」
三人又道:「他陽壽已盡,閻王令我們來勾他。你說,他豈能不死?」
蘇拙笑道:「閻王教人三更死,不敢留人到五更。他的確要死!」
三人又道:「他已經是個死人了,你還在這裡,難道也想陪他一起死?」
蘇拙笑道:「我自然是不想死的。不過,我卻有個疑問。」
「什麼疑問?」三人冷冷道。
蘇拙道:「這個人已經死了三個月了,一直埋在這裡。你們要勾魂,為什麼到現在才來?」
三人卻沒有回答,似乎有些語塞。蘇拙笑了一聲,道:「看來你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那就讓我來替你們回答吧!你們三人一路追殺這人。他逃到這裡就死了,卻被一群好心人給埋了。你們追到這裡,找不到人,便又向別處去找。找了一陣,依舊找不到。你們就想,這人早已身中劇毒,本來活不過三天,怎麼會逃這麼遠?於是你們又返回到這個村莊。只是你們萬萬猜不到,這人的墳墓就在眼皮底下。直到今夜,我挖開墳墓,驚動了你們,你們這才找到這裡來!」
沉默了許久,蘇拙不說話,那三人也不說話。蘇拙忽然冷笑道:「怎麼?被我猜中了?」
三人冷冷道:「朋友,你說的話太多了!」話音剛落,左邊那人忽然上前。也不見他腳下奔跑,似乎身子是隨風平移一般,就來到蘇拙身前。他手中哭喪棒一挺,點向蘇拙。
這一下雖然出人意料,但蘇拙早有警覺,伸手一接,猛然間掌中一陣刺痛。蘇拙吃了一驚,忙閃身後退,舉起手掌一看,只見手掌上被劃開幾道口子,冒出血來。原來那哭喪棒前端全是倒刺,若不是蘇拙見機地快,這隻手掌恐怕就要廢了。
那人突襲成功,冷冷一笑。蘇拙借著月光,忽然看見斗笠下那人面孔,居然是一張漆黑的面孔,陡然嚇了一跳。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