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在大雪之中依然青翠,如一把蔥花灑在了豆漿里。
竹林前人跡罕至,小溪上的石橋被雪均勻披上了,光滑如鏡,潔白無瑕,不曾落下足跡,讓葉秋荻有些捨不得踩下去。下了石橋,聽碎雪落入竹林,打在竹葉上發出「沙沙」聲,襯托出了竹林的靜。
葉秋荻將油紙傘上抬,目光穿過飛雪,見竹林內青翠與潔白之間,有一團如火般殷紅的身影已經等候在竹林了。
走近竹亭,葉秋荻見亭內石桌上已經擺上了酒筷,旁邊還有一泥火爐溫著酒。
聽到腳步聲,狡童由位子上站起來,拱手道:「狡童見過葉谷主。」
見葉秋荻收傘回禮,狡童方又道:「聽聞葉谷主喜飲酒,吾特意帶了壇好酒來,今日朔北王不在,一定要盡興才好。」
葉秋荻將遮風寒的氅衣脫下遞給東籬,道:「飲酒先不急,待吾將隔牆之耳打發了再說。」
狡童一怔,隨即乾笑:「葉谷主所言何意?」
「便是此意!」葉秋荻紅唇剛吐出四字,身子忽的飄出竹亭,身子帶起一陣風,裹卷著碎雪,在緩緩墜落的雪幕中帶起一陣橫向舞動的痕跡。葉秋荻踏雪無痕,疏忽間已經掠向竹林,探手向林地拍去。
不等葉秋荻一掌拍實,被雪覆蓋與周遭環境無異的一塊林地忽被掀開來,一個矮小的灰色身影憑空出現,匆忙揮手擋下葉秋荻一掌,一沾即離開,毫不戀戰,身子迅速借力向後縮,避開葉秋荻的掌風。
葉秋荻身子輕靈,腳不沾地,身子貼近灰色身影,一掌又要拍出,狡童在竹亭呼道:「葉谷主,手下留情!」
葉秋荻赴竹亭之約不是來尋仇殺人的,聞言站定身子,仔細打量眼前灰色身影,驚道:「是你!」
灰色身影將身上的浮雪一一拍落,苦笑道:「是我~」
眼前灰色身影不是旁人,正是葉秋荻昨日診治害喜孕吐女子時,陪在那女子身邊的阿婆。
「你在監視我?」葉秋荻皺眉。
「貓婆此舉絕無惡意!」狡童已經走到葉秋荻身旁,聞言橫在葉秋荻與貓婆之間,「貓婆竹林竊聽乃是……」
狡童頓住了,與貓婆對視一眼,苦笑道:「乃是奉命行事,對葉谷主絕無惡意。」
葉秋荻狐疑地盯著他們,靜待下文。
「個中緣由還需狡童慢慢與葉谷主解釋,不如我們先到竹亭內坐下,如何?」狡童做出請的手勢。
「也好。」葉秋荻目光在狡童與貓婆臉上掃過,點頭答應了。
回到竹亭重新落座,狡童為葉秋荻斟酒,舉杯賠罪道:「今日之事頗為複雜,當真不知由何處解釋為好,狡童只能先行告罪一聲。」
狡童特意備下的酒味道著實不錯,葉秋荻杯酒入喉,酒香四溢,心情不禁愉悅了些:「先說叔父臨終之言吧。」
這才是蘇幕遮最為關心的。
狡童又遲疑了,他回頭看身邊的貓婆,眼神中有些為難。
貓婆閉目,待狡童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許久後方睜開,微微的點了點頭。
狡童如此才開口:「不知葉谷主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如何,假話又如何?」葉秋荻端著酒樽,有些不解。
「假話與貓婆竹林竊聽有關,她背後之人~」狡童一頓,強撐著膽子道:「不許狡童說真話!」
貓婆眼皮跳了一跳,卻不曾出言制止。
「哦?」葉秋荻如此倒對假話感興趣了,問:「先說說假話。」
「命你們倆儘快生個大胖小子耍耍,若耽誤了,其母定從墓里鑽出來打他個屁股開花!」
狡童說的一本正經,眼中、嘴角的笑意卻是如何也掩飾不住。
「咳咳~」此話威力極大,向來無所畏懼的葉秋荻被嗆住了。
片刻後,葉秋荻哭笑不得的問:「此言出自何人之口?」
「這便與真話有關了!」狡童一番沉吟,葉秋荻耳目聰靈,便是貓婆也被她輕易揪出來了,想來周圍不會再有人竊聽了,「蘇先生與商弘羊力戰至力竭而死時,秦王念蘇先生為一方豪傑,讓我上前聽他臨終之言。蘇先生強撐著一口氣告訴我,朔北王之母尚在人世!」
「什麼!?」葉秋荻嚇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