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控,命令,像影子一樣,無處不在?
那樣的人還是人麼?
辛夷看了郁渡片刻,確定他不是在玩笑,精神狀態也正常,這才慢慢一笑。燃武閣 m.ranwuge.com
「公子可否說得再詳細一些?那個人如何現身,如何操控你,又如何命令?這乍一聽,好似是遇上了鬼神之物」
郁渡沉默片刻,拎起水壺將熱水注入杯盞,聲音在水流聲里緩慢而出。
「焰火案發生的前一天,是他第一次出現。他告訴我,我會在除夕的當晚坐上一輛馬車,這輛馬車上滿載著我爹為焰火表演買來的黑火藥」
他眼皮微跳,撩起來盯住辛夷。
「他說黑火藥會發生焚爆,我們一家三口將慘死在事故中。」
辛夷問:「他是怎麼告訴你的?」
郁渡指了指自己的頭,「半夢半醒間,那個聲音出現在耳邊,又好像原本就在腦海」
辛夷微微愣住,目光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郁渡笑了笑,「這就是我不報官的原因,沒有人會相信我說的話」
辛夷:「然後呢?你們為什麼還是上那輛馬車?」
郁渡聲音微微放低了一些。
「我以為只是做了個噩夢,並沒有全然相信,但還是將事情告訴了我娘。我娘當時的表情呵就和你如今一樣。她自然是不信的,但出乎對我的愛,仍是聽了我的話,可惜,她拗不過我那個父親」
他對那個家暴妻兒的父親,似乎沒有什麼好感。
甚至,有恨
「可怕的噩夢果然發生了。焚爆時,我娘將我摟在懷裡,我感覺到馬車的傾覆,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里暈了過去。那一剎那,我以為我必死無疑,有些心疼我娘,又有些慶幸,她終於不用再承受我爹的怒火和暴力了,然而」
一聲苦笑,郁渡深邃的眸子裡帶著幾分悲涼。
「我們沒有想到,大難不死,但沒有後福。醒來後,我和我娘身受重傷,躺在一個陌生的茅草屋裡」
辛夷:「這麼說,你們並不知道焚爆案後發生的事情?」
郁渡搖頭。
辛夷問:「從官府收殮、到甄記棺材鋪里死而復生,都沒有印象?」
郁渡苦笑,「一無所知。等我傷病好轉,這才發現我和我娘已經離奇地上了官府的死亡名單,甚至被人下葬。」
辛夷:「為何不去官府說明真相?」
郁渡搖搖頭:「最初,我娘是因為我爹的原因不敢聲張。」
頓了頓,他略微雙眸,「想必你已經聽說了。我那個父親不是個好的,我娘早就想要擺脫他了,當時,不知道父親是生是死,恨不得躲他遠一點,索性就藉此機會,換回娘家姓氏,改頭換面,重新生活」
「後來呢?」
郁渡一嘆,突然撩開袍袖,將手臂上醜陋的疤痕露在她的面前。
「我當時沒有傷到臉,是因為我娘捨身相護。但我娘傷勢較重,一張臉更是不成人樣」
辛夷方才已經看到了,遂點點頭。
郁渡道:「不瞞你說,我娘原是生得極為貌美的女子,也最為愛惜她的臉,經此一事,我娘痛不欲生,大有厭世之感,要不是因為我,她大抵也堅持不到現在那個時候官府已然宣稱我們死亡,人都下葬了,我和我娘去官府又如何說得清真相?我們只想苟且偷生,不想再惹來麻煩」
辛夷突然問:「郁湄是你的親妹妹嗎?」
郁渡瞅她一眼,「不是。她是我娘出門乞討時撿回來的孤兒,但這事除了我和我娘,再沒有別人知情。我們沒有告訴過湄兒,這麼多年,我娘待她也視若己出」
「你娘是個良善的女子。」
辛夷感慨一句,又把話題繞了回來。
「那你所說後來一直受人擺布、命令,又是何故?」
郁渡面露苦澀,但情緒比方才放鬆了許多。
「說來你或許不信,那個人總會適時出現,如同鬼魅一般,命令我按他所說行事,不論是去汴京沉玉瓦子登台,還是這次回到揚州,其實都並非我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