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瀲澄在心中構想過無數可能,有好有壞,有歡有悲,也做好了該如何面對的打算。
若是她對自己一樣有意,那皆大歡喜,契約要撕了,也該訓誡下人,讓他們將阿苑視作府里真正的主人。
若是她對自己無意,委婉拒絕,自己也不會放棄,那些小動作稍微收斂一下,慢慢降低她的戒備心理。
再溫水煮青蛙,努力一步步靠近,直到走到她身邊的一天,與她並肩。
什麼場景都想過之後,他的心跳稍稍平穩了一些,屏息靜氣,認真傾聽那個決定了自己命運的回應。
他如何都沒有想到,得到的竟然是這樣的——
許苑對他的那個舉動是不滿的,語氣有些嚴肅,開口道:
「醫書上確實有說過,唾液是有一定治療外傷的效果,但那僅限於剛受傷或者痊癒的階段。我掌心的傷,已經完全好了,對它就沒有效用了。」
「若說你是想用唾液去除這個疤痕,那就更加不對了。瀲澄,你學的這個知識不對。」
湯瀲澄聽著她一長段的話,表情從期待忐忑,陡然就轉變成了漠然與死灰一般的平靜。
其中,還隱藏了一點憋悶的躁鬱。
『她是完全沒有意識到那個動作有多曖昧嗎?竟然在這個時候當起了糾正錯誤的師長!』
湯瀲澄努力將那點將要瘋狂的情緒壓在心底,深呼吸好幾次,還是沒有放棄,開口問道:
「阿苑,我吻你的手,你不覺得……」
「不對,」許苑嚴肅制止。
湯瀲澄眼裡亮起期待的光,哪怕是失望拒絕也好,有些不同的反應也夠了呀。
「瀲澄,吻這個字不能亂說的。」
「並不是唇相貼就是吻,很多事情論跡,也要論心,你是覺得我這道疤也許有你當時的原因,心生愧疚,想要讓它恢復,自然是與吻不搭邊的。」
「不過,以後這樣的舉動不能對著旁人做。我們相處了這麼久,我早已將你當做思瀾與院長一般生命中最重要的家人,才不會誤解你的意思。」
將他看作生命中最重要的家人?
好好好,自己從前嘲諷林思瀾被當做弟弟,現在落得了與林思瀾一樣的待遇了。
湯瀲澄心中憋著氣,來回深呼吸,都沒有緩過來這麼個勁來。
雨漸漸小了,雷聲頻率也變得少了許多,最後一道雷聲響過,雨停了。
沒有驚雷,就不用擔心湯瀲澄睡覺害怕了。
許苑終於繼續自己一開始就想要做的事情,伸手將靠在自己身上的湯瀲澄推開。
那會兒的睡在一起,在安撫的時候可以算不得什麼,要平靜時再繼續,就顯得有些不對味了。
溫香軟玉,對旁人是誘惑,是享受,對許苑來說,並不是。
她動作很細緻,先將他從自己身上推下來,再坐起,從旁邊撈回被踹開的被子,整理平整自己蓋上。
之後快速打開自己這張溫熱的被子,將湯瀲澄包了進去。
一推,被被子包裹住的湯瀲澄就像是一隻蠶寶寶,往床的里側滾了過去。
那一處地方好一會兒沒人睡,溫熱的餘溫早就散盡。
床面冰涼,雖然被子裡有暖意,也還能感覺到這一分涼意。
可,對於湯瀲澄來說,再冷,還能有他的心冷嗎?
湯瀲澄也是被狠狠氣到了,被許苑卷著滾過來的時候都沒有反應過來掙扎反抗。
等回過神來,他已經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
他笑了,氣笑了。
她到底是個什麼人啊,溫香軟玉不愛,主動親近看不懂,當真是個笨重迂腐的木頭。
叫她書呆子,真是半分不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