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隨著兩聲清脆的鼓掌聲,林年感覺到了下墜的失重感,四周的景色像是打翻的調色盤一樣五彩斑斕,最後色調雜糅為了夕陽般的暖色調,不,是真的有夕陽照在了他的臉上,不復黑幽走廊中的徹骨冷意,那略微醺目的陽光灑在臉頰上暖暖的、養養的。
下墜停止了,周圍模糊的色塊逐漸歸位了,窗戶、排列整齊被一摞摞書和卷子堆滿的課桌、慢悠悠旋轉的吊扇,講台上半耷拉著的黑板刷,巨大黑板上粉刷著黑板報的主題是「詩與遠方」。
林年坐在黑板報正中間的位置,粉白粉筆將他的周遭勾勒得花團錦簇美不勝收,各式各樣的詩句由上到下娓娓落來:
「終是誰使弦斷,花落肩頭,恍惚迷離。」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兩朵隔牆花,早晚成連理。」
「...這些詩句好情意綿綿啊。」
講台上,金髮女孩揉著肩膀讀著林年背後黑板報上的詩句摘抄,書寫這些粉筆字的學生功底很好,字體娟秀清新仿佛能將這些詩文字句內的情意揉出來放在你的手心裡,為整個黑板報點出了睛。
「陳雯雯一直都是這麼細膩敏感,文青得讓人有些難受。」林年抬頭看見了黑板報的一隅,他還記得這張黑板報贏得了市高中秋季黑板報創作大賽的金獎,獎品是一個獎盃放在教室角落書架的頂上。
他側了側頭,果然在角落的書架上找到了那個被窗外夕陽照得明晃晃的黃銅獎盃,獎盃前還靠著一張全班的合照,有些禿頂的美術老師比著俗氣的剪刀手。
毫無疑問,這是仕蘭中學高一班的教室,每一扇窗戶、每一張桌椅,向窗外看去操場上一成不變的景觀,以他坐的這個角度就算伸長脖子也只能看到塑膠跑道轉圈的那個圓弧,偶爾能看見田徑部的女孩矯健地跑過,汗水從額頭滑落於她們純白T恤中,流經腋下、腰線浸入吸汗的布綢里。
「金秋十月,十三號,星期一,下午五點半,高一班正在上體育課,一千米長跑考試。」林年說。
「以三分零七跑完全程的長跑小達人林年在考完試後提前回到了教室休息。」金髮女孩盪著雙腳,腳上不再是裸足了而是穿著一雙白色的運動鞋,身上也從白色的病號服換為了仕蘭中學的淡藍色的校服,只不過是男款的。
「考試的時候路明非崴到了腳,陳雯雯和趙孟華一起送他去了醫務室,最後在五點四十分的時候回到了教室打破了這份獨處的時間。」林年說。
與此同時,窗外的操場上,一個男生沒來由地撲倒在了地上滿臉痛苦地捂住了腳踝,不遠處邊上的學生們立刻圍了上來嘰嘰喳喳鬧成了一團。
「記性不錯。」金髮女孩笑著夸道。
「彼此彼此。」林年低頭看著桌上堆得老高的教科書,一趴下講台上估計人都看不見了,教科書最上面搭拉著數學月考的卷子,一百四十三分,才發下來還新鮮熱乎著,沒有意外的話正是全年紀第一。
就連這種細節都完全還原了,看來金髮女孩真的能看見他以前經歷過的一切。
「剛才的環境對你來說太不友好了,現在舒服點了嗎?」金髮女孩從講台上跳了下來沿著課桌間的過道走著,講課老師似的認真地把每個學生的數學卷子拿起來審視,在看到某張73分並且抄襲痕跡嚴重的卷子時還不住搖頭嘖嘖著。
「剛才那條走廊到底是什麼地方?」林年還記得那森冷入股的寒意以及黑暗中令人如墜地獄的恐懼,簡直像是古希臘神話中俄爾普斯走過的那條絕對不能回頭的黑色長廊,一旦回頭就會被魔鬼拽入無邊地獄中飽受折磨苦難。
「一個不太好的地方,所以我換了個能讓你輕鬆一些的環境。」金髮女孩並沒有正面回答林年的問題。
「...可你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林年抬了抬手看了看身上的仕蘭校服,周圍的一切都和他記憶里的仕蘭中學一式一樣,精確到了每個細節、每個角落。
「這是你的記憶宮殿,你應該讀過記憶宮殿的鑄造法,並且也嘗試過,只是後來你沒怎麼用過了,現在我只是借來用了用——你從小到大一直記性那麼好可不是沒有理由的。」金髮女孩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