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吧?」林年笑,向冰箱邊的良一舉起了果汁罐。
「太遠的事情現在說也沒什麼意義。」良一也笑了,低著頭搖了搖也舉起了啤酒罐遙遙虛碰一下。
未來啊?
良一喝著酒無端的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青代千尋的時候,那是在一個比現在這裡好不到哪兒去的出租屋裡。
還記得記得那天好像是星期一,他收到本家給予的安置遺孤的任務後帶著孤兒院的手續登門拜訪,那時候他敲出租屋的門沒有人回應,只能用了點小手段開鎖進去了,發現房間裡面沒有人,才想起那天是工作日學校要行課,再早也得等下午四點才會有人回來。
他乾脆就在出租屋裡轉了轉,沒有什麼很特別的東西,客廳里電視劇上蒙了一大層灰說明主人不喜歡看電視,沒有解悶的雜誌,沒有市面上學生中盛傳火熱的遊戲機,只有客廳正中矮桌旁的一個四四方方的坐墊,上面還有凹陷的痕跡。
良一坐在坐墊上,抬頭看向了前方就是出租屋大門的地方,門上掛著鍾滴答滴答的做著永不停息的圓周運動,那時沒來由的他忽然就融入了角色,猜房間的主人在屋子裡所有的閒暇時間都是像這麼坐著的,聽著鐘錶往返滴答的聲音感受著時間在指縫中流淌,任由窗外日升日落,直到困意上涌趴在桌上沉沉入睡。
無趣,又乏味的日常,這樣的人生有什麼期望可言?良一不理解。
他坐著,想著,沒一會兒居然真的在午後的斜陽中睡著了,睏乏地趴在桌上一覺睡到了下午,直到房門鎖芯彈起的聲音驚醒了他。
那時睡懵的良一還沒作什麼反應,門口就有女孩清亮的聲音響起了,她說:「ただいま(我回來了).」
這個瞬間,良一也才知道了女孩周而復始地坐在這裡是在等待著什麼,從某種方面來說女孩跟他是一類人,都曾在門後久坐過,沉吟過,聽著雨水在窗外欄杆上流淌的聲音,咀嚼著冰冷略帶濕氣喚為孤獨的味道。
他們坐等的哪裡是枯燥乏味的未來,而是一句不可能出現的『ただいま』和自己永遠說不出口的『おかえり』。
幼稚,不切實際,但卻極具美好的願望。
『おかえり』(歡迎回來)。
那個下午自小孤兒身份的良一也是第一次說出了那一句生疏也註定熟絡的對白。
——給她一個美好的未來又如何,只要知道門後有人坐著等著自己,我回來了,歡迎回來的對白就永遠不會乏味,因為總有一個人會陪你玩這個不落俗套的遊戲。
爬上黑道之巔總要有什麼支柱和理由,那這個理由為什麼就不可以是她呢?
喝著冰啤酒的良一笑了笑,眼底里滿是溫柔。
沙發上,喝著果汁的林年忽然轉過了頭。瞳眸中倒映出了流離如幻般的光和焰。
*
爆炸聲震耳欲聾,良一翻滾著出去分不清天上地下,只覺得雙耳長鳴滿目充血,整個世界都像是在旋轉,直到後腦撞到了地面湧起劇痛他才停下了滾動。
記憶仿佛出現了斷層,上一刻他還在宿舍冰箱旁發神,這一刻,混亂和痛楚就徹底將他的大腦填滿,思緒如麻一般難以理清。
在良一的身邊驟然響起了劇烈的咳嗽聲,趴在地上的他努力側頭去看,只看見林年壓著曼蒂撲倒在地上揚起大堆灰塵。
林年灰頭土臉的同時身上都是血,裸露在外的皮膚龜裂出了裂痕,大量毛細血管破裂,在看見良一的視線後他吐了口血唾沫低聲說:「抱歉,情況太危機了,五階的剎那還是不夠快...」
良一呆呆地注視著林年,從天灑下的火光使得他被摩擦得血跡斑斑的臉上光暗分明,他忽然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面無表情地艱難爬了起來,抬頭望去,公寓樓的三層上火焰和滾滾的濃煙直入天際,火光之下他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獨自站立在滾滾濃煙之下,他像是一隻離群的梟鳥,又像是坐在窗邊聽夕陽西下,聞鐘錶聲攀至高潮卻終是無人應答的可憐人,對著那扇不再開啟的緊閉大門發出了歇斯底里地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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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流離人追逐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