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凉水下去熊侶這兔崽子居然沒醒,這盆水是一直在屋中放著的,早就沒有新出井的那種透骨凉,小遠無奈只得端著盆子往院裡的井邊走,就在此時,另一個驛卒卻驏騎著一匹馬跑進了驛站,那個守站的驛卒趕忙迎了上來,騎馬的那個看了一眼小遠道:「他是什麼人?」
守站的道:「令尹府的邑奴,有通牌路引。」
騎馬的神色緩和下來:「城裡好像出事了,管咱們驛卒的公孫大人有令,如有可疑人物出現一定要儘快上報,我走了,還得去下一個驛站。」
守站驛卒道:「你小心點呀,驏馬難騎天又黑。」
小遠表面上若無其事的在井裡打了盆水,心裡卻突然一陣嘣嘣亂跳,如果城裡突然出事,熊侶這個模樣出現就能解釋了,偷馬是為了逃命,後面有人追?不行,要馬上把熊侶弄走,不然後面的追兵就到了。
想到這裡小遠將水盆往地上一放,笑呵呵的就進了驛卒那屋,驛卒沒明白他要幹什麼,繃著臉剛要問,小遠就掏出兩錠銀子道:「驛承老哥,外面的車馬麻煩您給套好,我們有事要用,這一錠是您的,這一錠是承押車馬的押金,要快啊。」
這個驛承雖然沒見過元寶,但卻認得銀子,楚國的銀質貨幣和印子金差不多,也是極為普遍的東西,而且這個驛卒一眼就看出小遠手裡銀子的質地極純,他趕忙想伸手去接,小遠卻又揣進口袋道:「驛承老哥,我去收拾東西您套車。」
驛卒當即就奔向牲口棚,這兩塊銀子到手他就賺翻了,像蜂奴這樣的官家邑奴本來就可以借用車馬,不需質押,只要留了通牌下次來換就行,到手的銀子夠自己兒子討個媳婦的,可不能讓他返悔了。
小遠回屋後也不多和蜂奴解釋,收拾過自己的東西後背起熊侶就出來找車,蜂奴抱著孩子在後面問道:「你幹什麼?」
小遠道:「快走,路上我和你說。」
驛卒哪會多問他們,正巴不得他們快走呢,只是要下了蜂奴的通牌,就把大鞭子塞進小遠的手中,這是等著要銀子呢啊,小遠怕他多問,兩錠銀子往他手裡一塞,想趕車走卻發現車沒動,正摸不著頭腦時蜂奴已經搶過長鞭用手一壓坐板旁的車閘,揮鞭趕動了大車。
借著不算明亮的月光,蜂奴邊趕著車邊問小遠道:「你連夜出走是為了他嗎?」
小遠只得實話實說:「這個被馬踩的我認識,是楚王商臣的兒子熊侶,我剛才聽到有人說城裡出事了,才著急要帶著他逃的。」
蜂奴吃驚的回身看了一眼熊侶,這就是楚王商臣的那個傻兒子熊侶?前兩年這小子在都城內外折騰得都快反天了,郢都四少里最有名的一個渾蛋,直到被他老子關進宮裡,老百姓才算得了消停,沒想到他也有今天。
小遠坐在車裡一手抱著睡著的小天賜,另一隻手拍了拍熊侶的臉,發現熊侶還是不醒就狠抽了一巴掌。
熊侶被抽醒了,但四外漆黑,他只感覺自己身在車中身邊還有好幾個人,就膽怯的縮到車角一動都不敢動了,小遠見他這副德行不禁又想氣又想笑,就這麼個窩囊玩意卻把別人的生命視為草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也算他活該。
但是不管他還不行,熊侶好歹也算和自己有點交情,又是自己的實驗對像,還是自己的財力保障,也不能就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在自己眼前啊,看著熊侶那個又驚又怕的可憐樣小遠還有點心疼,就從口袋裡拿出一塊巧克力遞給熊侶道:「吃吧。」
熊侶縮在車箱角落小心的看著小遠,現在他的眼睛已經能適應眼前的黑暗了,但沒認出眼前的人就是他朝夕苦盼的那個神仙,小遠遞給他的東西他更是不敢吃,是不是要毒死自己啊?
小遠見他不接,就冷哼著自己擺下一塊來塞進嘴裡,又給了蜂奴一塊才問道:「出什麼事了?你怎麼這身打扮就從宮裡跑出來的?」
熊侶吃驚的道:「你認識朕?」
小遠苦笑道:「朕認識你,快說吧,到底出什麼事了?我需要知道最後要把你送到哪去才行啊。」
熊侶忙道:「送朕到沈地去,父王在那裡,你把朕送到那裡朕才能安全。」
小遠又遞過那半塊巧克力道:「城裡有造反的?」
熊侶眼見得小遠和蜂奴都吃過了,就放心的取過來邊吃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