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罡風卷,江南春意濃。
江南九月正是閒敲桂子就菊花,慢飲花雕聽琵琶的好時節,錢塘江畔的一座大莊園內,兩個老人相對而坐,望著場中一黃一白兩道人影劍去劍來,卻笑意盈盈。
江南蘇氏,不僅是文壇擔當,兩朝吏部尚書蘇瓊家聲,門生遍布江南,其弟蘇振官拜龍驤將軍,可謂軍政一體,把哥富庶的江南幾近經營成「家江南」。有先祖當年為響應武帝逐鹿天下之時傾其所有盡以十三倉糧餉酬軍之大手筆的功勞,也有蘇氏子弟代代英才輩出原因。
場中與黃衣女子較技的正是蘇瓊嫡孫蘇幕遮,年方二十,文采飛揚曾以「唯有枯笛惜玉蟾,瘦骨清歌碧霄寒。」名動秦淮河畔,武道師從武當劍仙真人白景先,世人所求的指玄秘術,不過是九載光陰,期間還不曾算在江山大川遊歷,用一手令江南士子羨慕的眼珠子都紅了的狂草寫下一百六十餘首膾炙人口的名詩佳句。可見他在劍道一途,實在不能算是太用心,另一方面也證實了天生劍胚卻是不能以常理論之。
而易小蟬同為天下劍道不多的幸運兒自然不會服氣,老王爺又是三不管的性子,便有了這一場一言不合就飛劍的較技。
蘇瓊自然是八面不透風的性子,勸阻再三,又嚴令蘇幕遮膽敢傷了小郡主一根汗毛,就打出蘇府,這場比試就沒什麼太大意思了,不過就是蘇瓊這話沒撂在前頭,蘇幕遮也真下不去手,風流倜儻的蘇幕遮遇上被李驚瀾嚴苛的眼光評為「一品上境」的易小蟬,要是兩個老人不再身前,那還比什麼劍?哪裡有手搖輕扇,花前月下吟詩作對更愜意。
易小蟬才不管這個,蘇府大院的老梅新柳,假山奇石,在劍氣縱橫的禍害下,東倒西歪;也是最後老王爺實在看不下去了,才趕緊叫停,否則這妮子真不知道收斂。就算心底明明知道蘇幕遮已經是讓的不能再讓了,也依舊不曾服氣,冷著臉扭頭就走,老狐狸蘇瓊哪肯放過這個機會,冷斥一聲:「小兔崽子,看把小郡主氣的,還不趕緊去追,小郡主有個三長兩短,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老王爺笑眯眯的不置可否,蘇幕遮趕緊道了一聲罪,追了出去。庭院深深,就剩下兩個在朝堂江湖裡泅泳多年身居高位八風不動的老王八。
「王爺,聽說北邊論道,卻是論出一尊大佛?」
「是啊!北燕余逆賊心不死,滄國陳兵四十萬,也不是擺設,蛇鼠蠢蠢欲動,天下不安啊!」
易行空答非所問。
「風聞靖北侯已經以身報國半年有餘,這黑衣衛統領一職一直高懸,恐怕也不是辦法吧!對於這件事,老王爺您怎麼看?」
「有什麼好看的?諜報如雪片般飛進宮裡,誰敢說那個死胖子就一命嗚呼了?皇帝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胖子在當今心中的位置,他那侯爺的帽子可比我這王爺大得多,別再讓你的徒子徒孫試探了沒什麼卵用,別人看當今賢善,你這個老王八還能不知道江南道你能一手遮天,是多少顆血淋淋的人頭換來的?三千多腦袋掉地,當今不過是一句『不是說廣陵江寬可浮百舸?』何曾猶豫過,這人情終於用盡的時候。」易行空抿了一口血紅掛杯的「女兒紅」,沒好氣的說道。
「呵呵,都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可是蘇家和那位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沒辦法,還請老王爺原諒則個。廟堂之上,老朽還是知進退的,不久就會請辭,舍弟的請調摺子這會兒也應該呈到御書案上了,既然是您來打頭站,江南道必不至於傷筋動骨,至於那件事,倒真說不好,唉,百年基業總要開枝散葉,也總要削枝斷葉,只求聖上開恩了!」蘇瓊到沒有一絲悲涼,這就是百年家族的底蘊。
「哼,都是屁話,你老小子要真從容,你那龜孫子會追著小嬋跑?別費那個勁兒了,我家這位油鹽不進,難吶!再說了,這妮子最恨小白臉兒了,得虧是小蘇子武道上壓得她死死的,要翻個個兒試試?就不只是撕破臉了,你那嫡孫性命保得住保不住都是兩說,到時候我肯定一抹臉兒六親不認,保不准我就順水推舟斬草除根了。你說,這是不是大禍事?」老王爺斜了斜嘴角,翹翹鬍子一臉戲謔。
蘇大學士卻沒有剛才的鎮定,急忙叫管家撒開人馬去尋,千里之堤毀於蟻穴,這個道理宦海浮沉四十年他比誰都懂,官場的正話反說,真話假說,表
正文 第四十章 江南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