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兼重任的西蜀道經略使丁若亭不能久居峨嵋,第二天一早便秘密下山了。有閆宇平在李驚瀾身邊,兩百顯鋒營不禁有些多餘,而且顯得扎眼了,但他還是留下五十人,還是落得閆宇平鼻子裡噴出一個「哼」字,站不住理字,蜀中談丁色變,孩童止啼的丁大魔頭面對如此奇恥大辱,也只能吞聲咽氣。至於回到川州如何與蜀王府討價還價,淮南的先例當然是不可取的,可說到削肉挖骨,牢牢把持黑衣衛二把手十數年之久的丁若亭又何止是行家裡手,在這方面簡直就是大宗師級別的。李驚瀾不會去管背後的牽扯,但還是懇求丁若亭在峨邊縣令這樁事上,一定要秉公執法,還他一家人一個公道。至於丁若亭玩味的對他說,要不要順勢扶他一把,李驚瀾想了想說,還是不用了,不因一言舉人,不因一言廢人,畢竟不是很熟很了解,蜀中正是修生養息的時候,三郡十六縣都在丁叔叔眼皮子底下,如果這位真有能耐,丁叔叔自然不會浪費人才。話說的四平八穩,與他入蜀以來做的幾件冒失事大相徑庭。
淮南鮮血今猶猩,總不會有人視而不見,雖然在掛著金字招牌的蜀王府不可能明面兒出現,但暗地裡的手段,未必就比不上,這些事情遠在天邊的李雲道不會問,近在眼前的李驚瀾更不會問,可這件事做好做不好,做漂亮做不漂亮,卻是最大的學問。丁若亭鐵青著臉下山,閆宇平不聞不問這就是態度,講不好就掀桌子,那個時候,就不但是蜀王府遭殃,更是重重的打他丁大經略使的臉了,輕重緩急丁若亭心裡跟明鏡似的。
高洪濤這幾天半步不曾離開李驚瀾左右,熬的眼圈烏黑,面色灰白。望著昂首轉身離去的丁若亭,不知道想些什麼。
「哥!」李驚瀾輕聲叫了一句。
高洪濤先是一愣,又塌拉下腦袋,雙手十指死死相扣「哥沒本事,沒能護著你!」
「哥,你說啥呢?胖子都說了,在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上,十年之內,你都能把他比下去。再說這事跟你有啥關係,都是我太犟!你這麼說,我以後都不好意思來蜀中了!」李驚瀾輕輕握住高洪濤的小臂,滿臉摯誠。
「驚瀾,我拿準主意了,跟你回京!」高洪濤猛地抬起頭來。
「好啊!府里正好缺人,娘嘮叨了好久了,你回去娘不知道有多喜歡,書院那邊都沒個商量事情的,哥,你跟我回京可是一個人要掰成兩個人使的!咋樣?扛得住?」李驚瀾喜笑顏開。
「這話說的,真當我是心如死灰了?我是真想回去了,再沒用的孩子,也想守著家不是?上回見乾娘還是四年前,乾娘臉上都有皺紋兒了。離京十年也該回去了!」高洪濤遙望西北。
「行的!哥,咱們一起回家!」
張曉峰和余璐杉是王八瞧綠豆--瞧對了眼,眼見著李驚瀾一日比一日精神,在峨嵋派和蜀王府被丁若亭敲詐源源不斷的送來的靈丹妙藥滋養下,很快就能康復,身邊也不缺高手,就決定辭行下山,繼續闖蕩江湖去了。這麼大一個江湖,不能總在一個水窩子裡扎猛子,再說,和龍虎山的小師叔摸爬滾打了這麼長時間,吹牛的段子都有了,還不趕緊下山顯擺去。
臨別的時候,李驚瀾特意準備了幾罈子上好的「蜀山春」,哥兒仨痛飲了一回,說是痛飲,其實是李驚瀾還沒上頭,這兩位就吆五喝六的說上胡話了,這倆年輕人都是清靜山上無邪客,哪裡能跟從小在大雪窟里討生活,軍伍出身大塊吃肉,大碗喝燒刀子的驚瀾相比。
等看厭了,笑夠了兩個醉鬼勾肩搭背,互相依偎著的嫵媚睡姿,李驚瀾才提起酒罈,換了大碗,獨對一輪明月。
「爹,對不起,兒子不肖,以往錯怪你了,您可不能怪我,老子總得遷就兒子不是?大漠風沙疾,刺鼻的羊膻可吃得慣?爹,兒子都知道了。別急,師父許了我三年,很快,很快我就能去接您了!爹,千萬別瘦了,就算兒子不心疼,我娘也會心疼的,知道不?堂堂一個大指玄成天跪搓板兒,你不嫌丟人啊!爹,草原上的兒女可是膽兒肥,可別一衝動給我帶個小娘回來,到時候就是兒子渾身的本事,在娘跟前也給您兜不住啊!爹,馬奶酒我喝過,真不咋地,您受委屈了,來,我敬你一個!」
一杯敬月光。
「娘,您受累了,人家的娘親都是惦記孩子吃好吃不好,穿好穿不好,可您從小都是惦記兒子
正文 第十一章 一輪峨眉月苦酒十八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