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磯突然消失,不僅石針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一個個金烏也焦躁了起來。
「大哥,姑姑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問話的是小九。
帝一故作鎮靜道:「應該是有什麼急事出去了。」
「可姑姑每次出去都會跟我們說一聲的。」
一個個金烏不說話了。
壓抑,不安,他們心頭被壓了四百多年的心火又燒了起來,而且一燒不可收拾,大有燎原之勢。
「大哥,難受!」
「難受!」
一個個金烏痛苦的呻吟起來。
「姑姑說過難受就誦經。」
「對,誦經。」
十個金烏齊齊誦經:「上有黃庭下關元,後有幽闕前命門,呼吸廬間入丹田,玉池清水灌靈根,審能修之可長存,黃庭中人衣朱衣。關元茂龠闔兩靡,幽闕俠之高巍巍,丹田之中精氣微,玉池清水上生肥。靈根堅固老不衰,中池有士服赤衣,橫下三寸神所居,中外相距重閉之……」
湯谷朗朗誦經聲傳入了蓮花天地。
石磯心一顫,眼睛紅了,她知道他們齊齊誦經一定是心火又復發了。
接引聖人也停下了講經,《黃庭經》是鴻鈞老祖傳下的大道真經,就是他布下的蓮花結界也隔絕不了,更何況他也沒想隔絕。
石磯看向了接引,她恭敬稽首道:「求聖人大發慈悲,救救他們。」
聖人滿面疾苦道:「我有慈悲心,卻度不了無緣眾生。」
「聖人度了就是有緣。」石磯機辯道。
接引苦笑,「有緣無緣自有天定,不是貧道說度就能度的。」
石磯爭辯道:「天不度人,人度人,聖人也是人,若事事天定,誰來垂憐世人?」
接引搖了搖頭,道:「天不度人,人自度,唯天道聖人不度天不度之人,我有慈悲心,只度有緣人。」
石磯見說不通,急了。
她生硬道:「聖人真不度?」
接引搖頭:「不是不度,是不能度。」
「那我度!」
石磯抽琴橫膝,撥動了琴弦。
熟悉的旋律流入了湯谷。
如溫泉流過心田,溫暖,柔和,慢慢壓下心火。
「嗡?」
石針定住了。
主人?
一個個金烏眼中的掙扎慢慢被平和代替,接著有了喜色。
「姑姑?」
「姑姑!」
湯谷響起了一個個熟悉的呢喃。
石磯一曲一曲彈著四百年來為他們創作的樂曲,她聽到了他們的呢喃,她的眼圈更紅了,她的琴音更加入神了,這是她四百年來彈的最投入的一次,也是彈的最好的一次,她注入了四百年的充沛感情,朝夕相處,每一聲姑姑,每一次歡笑,每一個眼神,每一次日出,每一個日落,在這一刻都是熱淚。
石磯熱淚滾滾,如她的琴一樣,炙熱,感人至深。
就連聖人都動容了。
琴師!
原來這才是琴師。
不是那個能言善辯的石磯。
她不用說話,他已經懂了。
如此炙熱的感情,又怎麼會不感人。
聖人的心有些堵了。
今夜是個金烏安眠,聖人心塞的夜晚。
石磯彈了一夜,不知疲憊的彈了一夜。
日出時分。
今天是小十值日,石針戳醒了他,他飛入太陽,卻沒背起來,今天的太陽格外重。
小十委屈的喊哥哥。
帝一飛了上去,依舊沒背起來。
一個接一個金烏飛入大日,十個金烏終於負起了太陽。
太陽升起了。
聖人一聲嘆息,蓮花結界消失了,聖人走了。
空蕩蕩的湯谷只剩下石磯一個人,呆呆的看著天空。
該做的她都做了,不該做的她也做了,可有用嗎?
湯谷外的海在快速蒸發,一條一條河流乾涸,炎熱烤焦了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