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十九,晴。
冬天的天色亮得遲,黑得早。
可那些海鳥總起得特別早,早早地散落在養殖場的水面,嘈雜而豐富的鳴叫聲遠遠便可聽到。
丁文一早便被楚婉玉吵醒的。昨晚和桑木蘭一起來到養殖場看場子,怕的是九叔公在天寒地凍的夜晚裡出事,你說這快過年的,老人家就是摔著、滑倒三長兩短的,總不太好。只好用一小壇紅酒將九叔公灌得暈乎乎的,然後扶他在場部宿舍里瞌睡去。
喲,老章頭和大舅他們都來了!丁文聽著他們的談話,從二層走廊探出頭來。
大舅和桑良幾人在修理網具呢,按丁文交代,兜門內的攔網改用的是直網,不用以往的網袋。
咦,那邊不是泡泡和小李麼?倆人已摸上一條晃悠的小木舟,泡泡撐起繡槁往岸邊一點,小木舟緩緩離岸,放下竹然後有模有樣地操起漿,其賣相居然極佳。不得不感嘆他這張舊船票又登上了新船。
李若琳坐在船頭,興奮地大呼小叫,驚起附近那些安心「進餐」的海鳥們。
遠看去,海鳥們如菜地紛飛的蝴蝶,一群群飛起而又落到別處,嘰嘰啾啾叫個不休。
「大頭,大頭!」九叔公朝二樓大喊,指著堆在一旁的網筒,「你看這網簍夠麼?才九百六十三個。」
「夠。夠啦。」丁文慢吞吞地下了樓。
下到一樓。乍一看。人不少啊!這些人當然是桑良叫來地「摸魚一族」。
摸蟹不比網魚。摸到蟹子缺胳膊少腿地沒品相。那價錢可不差一個檔次。看來桑良是叫來了個中地精英。丁文與幾人招呼後。就到桑春幾人跟前商量布網放閘地事。
章守志說兜門留有網架。只要裝上網後就成。
這時。小正回來說海潮已離堤了。不等丁文出聲。桑春已喊起。「裝網。放閘!」
眾人於是分成兩組。各自忙了起來。
到了兜門現場,才知道那個網架是鑄鐵做的方條,現在已經鏽跡斑斑了,啟起時要用轉轤,這地確不方便。
「老章啦,你當時咋就不想做個二重的閘門?」
「,還是老弟你說得在理。」章守志微一思索,連忙贊同。
「他們那時恨不得少投半分錢,哪會考慮這麼長遠?」桑春趁閒批了章守志一句。
章守志訕訕而笑。
還好網架每隔十多公分都有個搭鉤,與網邊的繩結相扣即成,只十多分便搭好了網。網下到水底後,這北邊的兜門開始放水了。
桑春吩咐桑良看緊點,和章守志又趕到南面的兜門去。
呼呼閘門口的水噴涌而出,那聲音讓人耳根緊,就是近到跟前說話也得吆喝才聽得到。
桑良摸出煙,分給了桑二虎幾人後,拉丁文避遠了些。
「外甥,我猜這次場裡的魚不下於二十擔。」
「去,誰信?」丁文甩出不相信的眼神。一斤天然魚按十元計算,二十擔不是十萬了麼?一次放水進來就能有這樣收益,確實沒人相信。
「一壇酒,九叔昨晚喝的那酒。賭不?」桑良長長吐出地煙氣,嗆得站在風勢下的丁文直打咳嗽。
一壇就一壇。丁文掩住口鼻,「今晚請你們吃海鮮火窩,也管夠酒!」
桑良拋了菸頭,高興地大呼,「有吃有喝,又有得拿,不去才怪。」然後指指丁文背後。
見桑木蘭挽著楚婉玉在閘門對面正朝自己招手,丁文知道藍子在叫回去吃早餐。
「小良舅,告訴他們儘量抓活的。」丁文還是交代一下。
為保持魚蝦鮮活,丁文特地將魚場裡的所有魚箱搜羅來,叫人盛上海水,自己又暗中加了些洪荒湖水。
當養殖場裡的放至水膝蓋深時,靠左峰那面已露出灘底了,一些機靈的魚順著水流,急游向提壩這方向地淺水;一些被困在因灘底不平形成的淺水灘里,不時激起水花;而有的在潮濕地泥砂灘上蹦達,尾巴拍得泥灘啪啪響
隨處都可以見到魚影子!
天空的海鳥們更見瘋狂,它們象墜落的急箭一樣,叼了一條並指寬的帶魚就飛走,遠遠地落在岸邊,正囫圇吃著。
好多魚。
好多魚啊!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