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貞奇道:「這又是怎麼了?難不成還有別的事?」她正要吩咐丫鬟出去瞧瞧,卻被王聿一把拉住:「快走!」
王聿深知,裴家這樣的百年大族,鬧起家務事來不可不謂翻天覆地。裡頭會掀起多少醜事、難堪事,外人也難盡知。與其叫裴敏中日後覺得尷尬,不如自己趕緊迴避了,這才算得上是知情識趣。
王聿也顧不得平日謹守的禮節,草草向宣惠和姜夫人告辭,就拉著王妙貞匆匆出了成國公府。
這邊宣惠向姜夫人笑道:「母親,今日之事怕也就是如此了。折騰了一天,您也乏了吧?我叫人送您回去歇息,後續九郎怎麼處置,等您精神好了,我再去說給您聽。」
姜夫人是個無可不可的人,沒什麼主見,所以也從來都不偏執。她見宣惠這樣說,便點頭笑道:「確實是有些乏了,你過去幫九郎也好,但也別累著了。」
宣惠滿口答應了,看著人扶著姜夫人去了,這才轉身進了正堂。
裡面地上一片狼藉,韓夫人披頭散地坐在地上喘著氣,三老爺頭上箍的網巾都被拽歪了。
宣惠坐回自己原先的位置,現裴璇夜正在小聲啜泣,便伸臂攬了她在懷裡。
裴璇夜哭道:「嫂嫂,他們好狠的心!若不是他們,長兄今年該有二十多歲了,早就成家生子了……哥哥也不用自小就那樣辛苦了……」
宣惠默然,若是有如果,遺憾事皆能重來,那該多好。
「……裴老三,我早該知你是個無賴,竟然還想著替你遮掩,指望你救救我兒子!」韓夫人憤怒地說道,嘴角顯現出一抹嘲諷的笑,繼而變成大笑,裡面透著淒涼的絕望。
「九郎,七郎的命是我取的,怪我太貪心,想害你父親絕嗣。那時沐兒都還未出生,自然與他沒有干係。及至後來我做的那些事,連帶算上這些年來苛待你母親,剋扣公中財物,沐兒一概不知。」
「自從裴老三扣下師兄,他前前後後向我勒索了大量國公府的房產、田莊、鋪子和器物,約莫有國公府財產的十之三四。我自己有一本私賬,就在我房裡佛龕的後面。」
「我身上有人命、有污行,對不起先世子和你們裴家所有人。以後要殺要剮,是沉塘、騎木驢、滾釘板,都悉聽尊便。只是……」韓夫人飽含深情地看著面色木然的兒子,繼續說道:「我所做的一切,沐兒真的一點兒也不知道。我的罪孽就都報應在我身上吧,九郎,你饒了沐兒,好不好?」
裴敏中面色陰沉地吩咐道:「去,照韓氏所說,找了那賬本出來。」
他轉頭接著問韓夫人:「當日推我長兄入水的,到底是你還是吳欽?實話實說,你別忘了,我可有人證!」
韓夫人緊咬了咬嘴唇,堅決地說道:「是我,真的是我。當時我見七郎獨自在荷花池邊玩,就起了歹心。後來還是師兄不忍他小小年紀殞命,匆匆把他撈了上來,可已經太遲,也,也沒能救活過來……然後我就拽著師兄走了……」
裴敏中聞言,並不置一詞,只是拿如鷹隼般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吳欽。
吳欽打見到裴沐起,就一直在默默地流淚,此刻更是哭得連嘴唇都顫抖起來,嘴裡只喃喃地叫著:「師妹,師妹……」
片刻後,下人從韓夫人的房裡查抄了賬本出來。裴敏中翻了幾頁,便冷笑道:「三伯父,你的胃口還真不小!怪不得這幾年達得手眼通天,公然做起金陵城的財神爺了!」
三老爺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兩隻手絞在袖子裡,骨節都白了。
「來人!」裴敏中喝道,「備兩輛馬車,送這些人去金陵府衙!我要告狀!」
幾個護衛應聲上前,拿出繩索,將韓夫人、三老爺等人綁了。
三太太從人群中搶出來,拽著三老爺不放手,大哭道:「九郎,他好歹是你的伯父,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貪圖國公府的那些錢財,我這就派人都退回來!你不能這樣狠心,不能送他去見官啊!都是自家人,何必做得這樣絕?」
還沒等裴敏中說話,三老太爺便呵斥道:「無知蠢鈍的婦人!他做沒做傷天害理的事,自有官府去裁斷,你瞎哭什麼喪?」
三太太不管不顧地鬧起來:「九郎與王爺這樣要好,還不是他說什麼,孟大人就判什麼?老
第二百九十八章 落幕